第50章 草原上的商人(2 / 2)
“那就是一样的。”
朱高炽道:“怎么能一样?这里有两种,一种是常规的,一种是薄胎瓷,两者费的工夫不同,用起来自然不同。你们来的时候难道什么都不知道吗?”
这两个货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蜡黄脸叫多伦,黑脸汉子叫巴克木,两人的名字都是蒙古语音译。巴克木是某部落首领的儿子,多伦则是部落的商人。
朱元璋建立大明后,元帝国统治崩溃,蒙古人退守草原。
随后明朝一直都将草原人视为心腹大患,边关贸易几乎断绝。
朱棣到北平府后镇守塞外,虽然没有互市,但民间的贸易往来一直都未断绝。
朱高炽管理北平后更加不可能禁绝这样的事,传了几个月,草原上的商人也就跑过来了。
无论电视剧还是小说中,掌握草原贸易的始终都是中原商人,但实际上草原上也有很多本土商人来往贸易。
这两个山炮就是头一次到北平城的土包子。
多伦是个商人,但他大多数时候都在张家口一带晃悠,而且说他是个商人实在有点过于夸奖,他实际上做的不过是将张家口的货物带回去。
连卖都不用愁,各部落直接来人拉走就是。
巴克木是酋长儿子,出来长长见识。
朱高炽一听两人来历便来精神,调整身姿,道:“原来是这样,你们俩人头次来,这里的许多事都不懂。这样吧,瓷器这事先不要管,你们先在北平里多呆几日看看瞧瞧。”
巴克木道:“草原上的巫师说,你们中原人惯于谋略,总想骗俺们草原人。”
朱高炽笑道:“骗?骗你们的什么?你们草原上没金银,只有牛羊。这玩意除了吃肉还能做什么?”
多伦道:“你是谁?不会想把我们抓起来报官吧?”
朱高炽昂然道:“我就是官,鄙人,燕王世子,朱高炽!”
次日朱高炽带着两人去瓷器作坊,瓷器作坊里有个专门的陈列室,室内陈列着诸多瓷器,部分是买来让工匠们参考,部分也是为了日后弄个博物馆什么的。
那陈列室并不大,两排货柜,上面摆着一只只的瓷碗、瓷盘、笔洗、梅瓶之类,朱高炽亲自向他们介绍这些瓷器来历。
“这是汝窑。前宋时的官窑,你看这颜色,称作天青色等烟雨。什么意思呢?就是天将要下雨时的颜色,少见得很,至今已经失传。”
“再看这个,这是钧瓷,入窑一色,出窑万彩,说的就是钧瓷,没有任何两个钧瓷是一样的,这上面的纹路叫冰裂纹,再高明的窑工也没办法控制。
俗话说的好,家财万贯,不如钧瓷一片。这等完整钧瓷,近乎天价。”
朱高炽再指着一个青花瓶道:“这是元青花,前朝的旧瓶,鬼谷子下山图。说起来你们祖先也沾了光。”
多伦不过是个小部落的商人,巴克木第一次离开草原,两个土包子直接被房间里的各式各样的瓷器震惊,完全想象不到,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美丽的瓷器!
其实瓷器起初传到西方时,也轰动一时,他们认为,这是神使用的器皿。
最终轮到骨瓷,朱高炽只是简单说明,“这是我发明的骨瓷。”
两人看了半晌,审美能力大为提升,巴克木道:“这个比较差。”
朱高炽哈哈大笑:“不错不错,确实,论质地骨瓷很差,比起来这些真正的高等瓷器来说,不值一提,但它有个绝佳的优点,一定适合你们使用。”
他拿起骨瓷盘子,随手丢地上,只见那盘子弹跳几下,居然完好无损。
巴克木眼睛都亮了,跑过去捡回来,细看那盘子上也只是略有划痕,并没有碎裂,多伦惊讶道:“这瓷器怎地不怕摔?”
“是啊,这就是他的优点。你们草原上逐水草而居,家里的所有东西要么是木的,要么是陶的,为何,木的结实,陶的你们自己就可以烧。这骨瓷,再适合你们不过!”
朱高炽赞叹,又带着二人看开发出的一系列骨瓷用品,什么筷子笼、盒子、蒜臼儿等等,看得多伦两眼放光,不由道:“真是好东西,就是太贵。”
“你们在店铺里看到的都是高端瓷,其实这些反倒是便宜的很。像这个盘子,五十文即可。”
多伦眼珠子都红了:“我带来了一百多两,全要这种盘子!”
一笔生意就这么完成。多伦虽然是个半道出家的商人,但他已经具有商人的眼光,根本不必多想,原本还想买些盐铁,可这玩意很难出关。
倒是盘子没什么问题,反正无论怎么都是赚钱,那还不如买这些。
生意谈成,皆大欢喜,多伦与巴克木也真正放松下来。
朱高炽命周星月订了桌席面,搬到衙门里吃,与两个商人把酒言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朱高炽借着酒意道:“其实呀,你们下次可以不用换银子,直接拿东西来换也成。”
多伦道:“东西?你想要牛羊吗?还是战马?多了弄不来,不过少量的话还成。”
“我不要那种东西。”
朱高炽大手一挥,道:“你们的大汗也不傻,战马禁止出口。”
“我只要两种东西,第一种是羊毛,第二种,则是纯碱,就是那种白色石头。”
纯碱这种东西在内陆存在的并不多,南阳盆地附近有个硕大的天然碱矿。
但在草原上还真不少,尤其是盐湖旁边,除了盐就是碱,那玩意就是随便捡,没人要钱。
多伦与巴克木都不知纯碱是什么,待朱高炽仔细说明,两人恍然大悟,“蒙古人不知那是何物,用来浆洗衣物。”
浆洗衣物也用不了多少。
蒙古人常年不洗澡,贫苦百姓都穿的是羊皮之类的,连个中衣都没有,浆洗个毛线。
多伦不解道:“这东西世子或许有用,但那羊毛用来作甚?世子要擀毡吗?”
擀毡就是把羊毛弄成毡子,蒙古人睡觉就用它,但这种羊毛没有经过脱脂,一股子羊膻味,而且还非常扎人,弄脏了也难以清洗,再加上蒙古人没那么多水……
其味道可想而知,光是想想就让人极为上头。
朱高炽摇头:“不,这东西我自有用,你们下次先送来几百斤。我给你们换盘子。”
“多少钱一斤。”
“十文一斤。重要的是纯碱,这种东西我按照二十文一斤的价格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