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二章 分崩离析有人黏(2 / 2)
画眉则紧紧盯着井,似乎在犹豫不决。
芷薇早已吃完了饭,正顾影自怜自己为何如此美,完全脱离了状况之外,只是碍于没有人先离开,她不好意思罢了。
那边秦一生还在探头探脑,或许是井里的女鬼觉得秦一生没被吓到,又特地加大了力度。
秦一生扒拉着米饭,看着一袭蓝衣缓缓自井水当中升起,披头散发的女鬼看不清形貌,就这么在井中跳起了舞来,那散发之下是一副浮肿泡胀了的脸,辨不清原本容貌,只能看到腐败了的静脉络在发绿的脸上密布,面目狰狞全非,口唇外翻,
一层灰白色、油腻的皂状物“抹”在了蓝衣之下,
秦一生看着,吃着饭,还是那么的津津有味,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他只是运用着大罗洞观,看着她的鬼体。
透过和陈衍仁之前的闲聊,他也了解到了一些鬼类的基本常识。
鬼的确可以维持生前的模样,但有的时候,比如说吓人作怪或者报仇的时候,都会显露出自身的死相来,而另一种显露出死相的情况就是鬼体本身灵智残缺,但也得益于死相,能让秦一生大概判断出女尸的死因。
秦一生能够看得出来,这一层“皂状物”其实就是泡发了的尸蜡,尸蜡遍布全身,也保存下了代表着死因的伤口,似她现在这般面容,只是被水泡出来的,
但那样也很吓人了。
不过秦一生并不害怕,他反而开始分析起来了。
那伤口是在女尸的后脑,看形状像是用棍棒猛力打击造成的凹陷,之后再抛入水中,又或者说···井中?
老秦看了一眼这口深度超过了七丈七的井,最终在井底发现了一具枯骨。
他探出了手臂,武道·法天象地局部化运用在了手臂上,接着从井底捞出了这一具枯骨来,捎带手从井里把维持着死相的女鬼也捞了上来。
陈衍仁看着枯骨,又看了眼女鬼,深深叹了口气:“你是真的一点都不觉得晦气啊?”
秦一生捻出了女鬼生前的一点残缺记忆,摁入额心以后片刻便阅览完毕,原本嘻嘻哈哈的轻松神色也在不觉间化作悲悯哀伤。
本来无言,可他还是挤出了干巴巴的一句话。
“晦气啥呢?明明是可怜才是。”
听着秦一生的话,陈衍仁深深看了一眼秦一生:“这世界上的可怜人很多,你帮不了全部。”
“我有自知之明,但我还是那句话,问心无愧即可。”秦一生画出了一个骨灰坛,又画了一把火,将那骨殖焚烧成灰,装进了骨灰坛里。
这女鬼怨念深重,也没个鬼差押送,送入轮回倒也不急于一时,在完成帮助她的事情之前便只能先让她寄宿在这骨灰坛里了。
“那她有多可怜呢?可怜的过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可怜的过亲眼看着亲人死在面前?就只是因为她死了,所以她便值得可怜么?”陈衍仁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多么冷血无情。
“你怎么来了越陵就跟吃了枪药一样?”秦一生蹙眉问道。
陈衍仁听罢,自知失态,顿了顿后才吐露字句:“因为我的仇人之一,便在这越陵。”
“那就收一收你的杀心,不要迁怒其他的无辜者,你是可怜人,她也是可怜人。”秦一生说完便放下了碗筷,寻了一间空屋,将骨灰坛供了起来,又画了三炷香和瓜果,权当一个心意。
等到秦一生出来以后,陈衍仁哼笑一声:“我可不是什么可怜人。”
“你是,因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蒲如诺朝着陈衍仁吐着刀子,“你敢说你满手血腥里没有一个无辜之人么?你不敢,所以你可恨。”
“他妈的,你也配说这话?你不也一样么?”陈衍仁面露讥讽。
“可我不可怜啊。”蒲如诺嘲弄道。
眼见气氛剑拔弩张,秦一生猛地一拍桌子,怒目不悦:“够了!我是不知道你们什么情况,怎么一到越陵都跟吃了枪药一样?能过过不能过散伙。”
他本来就因为接收了那女鬼的记忆而恼怒,现在听着夹枪带棒也自然不悦。
“散不了伙的,蒲如诺还得借你的手来对付王十郎呢,你以为他提前和你说王十郎是劝你不要惹事?错啦,他是想拱火呢。”陈衍仁挑衅的看着蒲如诺。
“那你又何尝不是想借秦老板的手来对付当年间接害死你父母的家伙呢?你我半斤八两罢了,大哥就别笑二哥了。”蒲如诺也揭着陈衍仁的伤疤。
秦一生心里觉的队伍真的不好带。
“二位有什么故事可以以后说,现在没必要内讧吧?”画眉出声了,“之前在越陵的时候,陈衍仁还帮着你找你的存钱罐来着,你这就给忘了?”
蒲如诺听着画眉的话,偏过了头。
“蒲如诺还提醒你有妖鬼近身,你忘了?”画眉又对着陈衍仁说道。
陈衍仁听完也忍着怒火闭上了嘴。
秦一生暗自对画眉比了根大拇指,知道这是她为了自己而说话,看得出来画眉成长了很多。
一开始这个懵懂不谙世事的画灵如今也越来越像是一个人了。
芷薇把眼前的事情当成是一出戏来看,反而觉得有些津津有味。
“所以你们两个握个手,以后还是好朋友的嘛。”绾绾插嘴道,充满了童真。
“你在做梦。”“你在想什么?”陈衍仁和蒲如诺一前一后回应着绾绾。
“哼。”绾绾嘟囔着嘴,叉起了腰生着闷气。
如果不说的话,谁也想不到她其实已经三十岁了。
若是正常人的话,或许旁人会说一句矫情,
但绾绾不正常也情有可原,甚至的确如孩童一般天真烂漫。
不过也好在有画眉和绾绾,
这“分崩离析”的队伍又被黏起来了。
此刻秦一生也知道是自己和稀泥的时候了,但他反其道而行,反而趁热打铁,问起了蒲如诺来:“我是真不知道,华亭城里居然有二位的仇家,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什么,
陈小哥的事情我不问,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但老蒲你想着借我的刀杀人可就不地道了啊,我就是想知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要不你给说道说道?”
蒲如诺从怀里拿出了一根竹节虫般的蛊虫来,又用火折子点了起来,吸了一口后吐出缭绕烟雾,
他好似打着腹稿,最终又化为了简单的一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