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二章 民生维艰（2 / 2）

裘千仞一怔，问道：“你叫我什么？”

黄蓉笑道：“裘伯伯呀，我爹与您同属‘七绝’，私交甚笃，从他那里论，我正当叫您一声伯伯。”

裘千仞暗道：“你倒会顺杆爬，我和你爹黄药师的私交可不怎么好！”口中却道：“随你高兴吧。对了，你方才说我讲得好？”

黄蓉认真道：“就是讲得好呀！我听爹爹说过，裘伯伯您虽然行事霸道，蛮横任性，且一味护短……”

裘千仞黑着脸打断道：“黄老邪真是这么说我的？！”

黄蓉眼珠一转，道：“他是说过，不过他还有后半段话，就是您武艺绝伦，性情真挚，且在大是大非前绝不稍作含糊，是他顶顶敬佩之人！”

裘千仞喝道：“少拍马屁！我就不信黄兄会说这等谄媚之言！”他口称不信，嘴角却翘了起来，目露自得之色。

黄蓉道：“是真的呢，爹爹的话，做女儿的怎敢乱传？我如今见到裘伯伯，察看到您的言止，也深信爹爹的话不错。不过……”

裘千仞道：“不过什么？”

黄蓉摊手道：“不过现下这件事依然未解决呀！蛇税之事压得诸民户生不如死，难道只是空口骂一骂负责之人，就行了吗？这岂非成了大言欺人？也着实有损裘伯伯您的义名。”

裘千仞微微一笑，道：“那么你说该怎样？”

黄蓉笑道：“我一个小女孩子，又是外人，这话可不好说！”

裘千仞道：“没事，我容许你说。”

黄蓉道：“那……我就提一个小小建议。”她顿了顿，道：“这蛇税乃是十足恶政，且是你们铁掌帮强加在百姓身上的，不如干脆免了吧。”

此言一出，铁掌帮自裘康以降，众弟子愤怒不屑的眼神俱集中在黄蓉身上，那意思好像在说：“你凭什么说这话？！”

裘千仞迎着黄蓉期待的目光，摇了摇头，道：“不行。”

黄蓉目现失落之色，道：“为什么？”

裘千仞还未说话，一直沉默旁观的秦南琴忽然出口道：“蓉儿妹子，我感谢你为我等捕蛇人仗义执言，但正如这位大侠所说，免除蛇税是不成的。”她说着话，缓步来至黄蓉的另外一侧。

黄蓉诧异道：“为什么？”方才她对裘千仞说这句话时，还有些故作姿态的意味，其实内心清楚真正原因，不过是利益难舍，成例难破之类。但此次问秦南琴，却是她真正讶异，甚至带上点委屈。

秦南琴叹道：“我不太懂你们所说的侠义、危难之类，但我明白似我这样捕蛇人的长远生计。就说围绕武宁县的十几个村落，便有几百户人家，均是以养蛇捕蛇为生。”

“若是不再收取蛇税，短期内固然是好，但日子长了，会有很多人进入林中，大肆捕蛇，不知节制。如此一来，蛇总有被捕捉殆尽之时。真到了那一日，又要我们以何为生呢？”

黄蓉闻听此番言论，不禁目瞪口呆，她下意识问道：“外人怎会胡乱捕蛇？官府不管么？”

裘康忽道：“官府除了伸手要钱要物，还能有些什么？其实如那乔太，还有上一任武宁县令，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也庇护捕蛇民户不受外来袭扰。这不是官府的作为，而是我铁掌帮的手笔！”

秦南琴瞥了裘康一眼，并未出声反驳，而是道：“养蛇捕蛇，本就是我等捕蛇人的谋生之技，只要不太过分，我等亦是愿意承担蛇税，此总好过于土地间刨食，受那豪强地主与官府的双重压榨，那才是真正的朝不保夕。”

黄蓉闻言，不禁愕然。

裘千仞感叹道：“秦姑娘说得很是。你年纪不大，长于乡野，却是一个难得的明白人！”

秦南琴道：“裘大侠谬赞了。我只是身在局中，设身处地罢了。”

裘千仞道：“好一个‘身在局中，设身处地’！”他见秦南琴似有欲言又止之色，便问道：“你若还有话，就明白讲来。”

秦南琴点头道：“其实我虽认为废除蛇税不可取，但对蓉儿妹妹先前的话，我是赞同的，蛇税过甚之事确实需要解决，不然就是把如我一般的人放在火上炙烤。而如今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便是裘大侠您了，请您不吝出手相助！”

说罢低首向裘千仞行了一礼，随后抬起头来，两只点漆般的眸子注视着后者，满含期待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