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国玺在哪里(2 / 2)
“我已递了消息给父亲和哥哥。哥哥在京畿巡察使的任上做了近十年,三教九流的人都识得。父亲更是门生甚多,广布天下。你将国玺交予我,我拿去,让父亲和哥哥以此为信物,从九州各府衙征调人马。地方守备军虽少,但聚少成多。父亲和哥哥多跑些地方,再将各地年满十六的男丁征兵入伍,不出半月,一定能纠集一队王师来。有国玺在,天下云集响应。有志之勇士并起而灭贼。我这边,缓住端亲王,多争取些时日,能拖多久,便是多久,咱们有胜算,有胜算的……”
杨令佩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
朱瑁猛地一推,那杯子落在地上,碎成几片。
“为了替端亲王要国玺,皇后处心积虑编出这许多的话来。”
朱瑁冷冷地看着杨令佩,好像欲从她素淡的面孔上看到她心里的盘算。
杨令佩怔住。
“陛下不信我,不信杨家……”
“你父亲在朝堂上联合文臣们逼朕,让朕下不来台,只好给了你皇后之位。你嫉妒全贵妃,宫宴上下毒,欲置全贵妃及腹中孩儿死地。你要朕如何信你们。”
杨令佩道:“只有我,只有杨家,才真的想让你好好儿活着!朱瑁,你糊涂油蒙了心吗?”
“不劳皇后费心,朕已作打算。”
“什么打算?”
杨令佩“哗”地起身:“你宁愿拿自己中毒做幌子,助全贵妃逃出宫!你宁肯信苻妄钦那个反贼,也不信我!朱瑁,这些日子,你可有想过我与我腹中的孩儿该如何?你只顾着全贵妃,可有顾念你的妻儿?”
“皇后和皇后的父亲皆能谋善算,从命民间医者进宫断男女开始,怕是已经为腹中孩儿做了最好的打算。”
杨令佩疯一样地满殿寻找国玺。
书柜倒了。
匣子、书籍,散落满地。
“国玺呢?国玺呢?朱瑁,国玺在哪里?这是咱们最后的出路。”
她怒到了极处,恨到了极处。
杜鹃泣血。
龙榻,龙榻的角角落落。文德殿中的每一个屉子。
全都翻遍了。
还是没找到国玺的影子。
杨令佩精疲力尽,瘫坐在地。
“皇后莫要再打国玺的主意。国玺,已经被全贵妃带出宫了。”朱瑁道。
杨令佩最后残余的一丝理智似雨天的火苗,熄灭了。
她痴癫地笑起来。
“全贵妃?哈哈哈哈哈。全贵妃。陛下,臣妾给您讲个笑话儿,特别招笑儿。臣妾曾听钱总兵说,他亲眼看见,全贵妃在凉州城外的荒地上与苻妄钦野合!哈哈哈,陛下,您心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野合……真有趣,比伶人编排的歌舞有趣多了……”
朱瑁的眼珠挣得快要出血。
他从榻上爬起,用尽全力,一掌打在杨令佩的脸上。
“你看看你,哪有半分一国之母的体统!若让你的儿子为帝,朕不如立时驾崩!”
这是狠话,也是气话。
杨令佩伏在地上哭嚎起来。
“我才是你的妻子,我才是你的妻子……朱瑁,为何你就是看不清,我才是你的妻子,只有我的孩儿,才是你的骨肉……全贵妃,她不过是个妾,还是个不贞不洁的妾……你以为苻妄钦真的会救你吗?大梁气数尽了,大梁是亡于你手……朱瑁,你是个亡国之君……”
四周好似被洪水淹没,一片苍茫的水域。
到了这般境地,他还是不肯与她同舟共济。
《孙子·九地》有言:同舟共济,遇风,其相救也如左右手。
他们名为夫妻,实则连路人都不如。
他怎会把她当作自己的左右手?
杨令佩绝望地想,他已厌弃自己、猜忌自己至此。恐怕他一旦获得自由,第一步想的,便是废后吧。
一江灯火,不敌数声更鼓渡。
“砰。”
“砰。”
“砰。”
西南的大营里。
厮杀开始。
苻妄钦打头阵,马头上挂着勤王诏命,他手持青龙刀,杀向端亲王的驻兵。时允等副将跟随其后。
众人皆知早有此战。
却不知此战何时开始。
隐忍数月,烽火点燃。
月明风清的日子里,打斗声响彻云霄。
一浪浪的攻势余波未尽。
苻家军如飓风般狂卷而至。
兵士与将官抛颅洒血,兵器阴沉而冰冷。
梅川在军营中裹着苻妄钦的袍子小憩。
她做了一个浅浅的梦。
梦见京都的丧钟敲了。
朱瑁出现在她的梦里,一身玄衣,唤着:“梅卿——”
梅川坐起身来。
残月照进营帐,她心里的一处角落浸透了凄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