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顺藤（下）（2 / 2）
白赫云道：“柳大人为官多年，在官场上有些朋友也是情理之中，虽然他们帮不了您，但在外面帮您照看一下女儿这种举手之劳也没什么难的，他们告诉您柳霁月在哪个府上当差了吗？”
“呵呵，姑娘又说笑了，老朽并未听说。”柳松笑得有些得意，酒足饭饱转过头来：“姑娘今日找老朽何事啊，不会是来陪我这个老人家聊天的吧。”
“官婢卑微，没人会在意，凡是用点小手段都能改换身份，重获自由，没什么难办的，当初也有人这么许诺给您的吧？”
柳松道：“不知道姑娘在说什么。”
白赫云继续说：“不知道没关系，您想啊，您已经入狱了，于某些人而言不仅没用，反而有害，不杀您灭口已是仁慈，有什么理由管您家人死活，那些承诺都是不可靠的，陷害明家一定会触怒陛下，这罪可不轻啊，就算是王爷皇后那样的尊贵身份也未必扛得住，当然了，如果没有尊贵的身份也不敢去打威名赫赫武国公府的主意，您之所以到现在还活着，只能说明指使您的人多半已经死了或已失势。”她不断地观察着柳松的神情变化，步步紧逼：“您对柳霁月的处境这么放心，应当是那人向您保证，只要您不乱说话他就会以最快的速度保您的女儿重获自由，而这事距离他死或失势应当有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即便他现在不在位了，柳霁月也应当是早就自由了，现在不知道在哪安心地过着小日子呢，对吧？”
柳松依旧面带微笑什么都不说。
白赫云道：“那人明知道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还愿意答应你保护你的家人，这证明他无法在短时间内杀了你，即便他在这牢里有人为他做事，但他还是无法杀你。因为你害的不是别人，而是明家，你若是忽然暴毙身亡或在狱中畏罪自杀，一定会引起官家和很多人的主意，引来不必要的猜测和追查，所以他容你这么暂且活着，等风头过去了再处置你也来得及，但他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他先失势或者死了，这么一来，柳霁月早就自由了，你也不用死了，就像现在这样心安理得地在这喝酒吃肉听人闲聊打发时间。对吧？”
柳松笑道：“姑娘，老朽不知道你是何人，想必也是个精明的，”又倒了一杯酒，向白赫云举了举：“尽在不言中了。”一仰头，先干为敬了。
白赫云微微点头道：“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审您，也不是想从您这知道什么大不了的秘密，只是柳姑娘对我家家主的夫君有恩，特此来告知一些您不知道的事，您女儿的真实情况。”
柳松忽然就不笑了，走过来抓着牢门的铁栏，瞪着眼睛紧张地小声问：“你是谁？月儿现在过得如何？”
白赫云亦小声答他：“我是白氏家臣，柳霁月并未被除去官婢奴籍，而是在您入狱后的两天内就提前发配到官员府邸为奴了，您想知道是谁家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骗我。”柳松瞪着眼不停地摇头，反复地说着：“不可能……”
白赫云道：“吴宝庆，吴府。”
柳松喊道：“不可能！怎么可能是吴宝庆，不可能！”
看他这反应，白赫云猜到这个吴宝庆于柳松而言是敌非友，这说明柳松那一次的陷害不是当初胡太尉指使的。
“你柳松与明家之前那些老一辈的恩怨情仇，我们白氏不关心，但是现在的武国公是我白氏家主的夫君，故此柳姑娘于我白家来说是有份恩情的，好了，该说的也说了，这是陈年旧事，光打听出来告诉您实情就花费了好大力气，无论她现在过得如何，都不关我们白氏的事了，若是要通过我们知道更多的事，那这份恩情就得另算，我们白氏是做生意的，您说是不是这笔账啊？”
“好啊，不愧是商贾啊，生意都做到大牢里来了，好手段，”柳松笑道：“你骗我，我不会相信你的。”
“商贾也有商贾的规矩，商贾的铁条就是一个信字，没信用的人不配做商贾，最多算商贩，我是不会骗你的。你可以不信我，我也不逼你，柳大人在这牢中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想，想好了通知我家家主就好，柳大人消息灵通，把消息传出去也不难。天色不早了，在下要走了，再会。” 白赫云恭敬一礼，走了。
明瑞然在家转来转去，看天都黑透了也不见白赫云回来，飞身上马出去找，跑到宫门处，见宫城宵禁已经关门了。
他想，白赫云要么就在这宫里，要么就在宫外。如果在宫里，宵禁之后是不许人出入的，那今晚他夫人就回不了家了，如果是在宫外，他一路赶来也并未遇到，若是去了谁的府上，也不会这么晚不回家呀，至少也该捎个信来叫他去接呀。
他勒了缰绳，猜白赫云多半是在宫里，宫里就是官家的地盘了，又想起自家夫人美得不像话，又与官家是旧相识，顿时一股酸醋拱了火直冲脑门，抬头就对着宫城城门值守喊道：“我是武国公，你去跟官家说，让白将军出来，我在这等着！”
守卫举着火把向下望，见是明瑞然，不敢怠慢应了声去传话。
官家刚脱了衣服准备上床睡觉，就被叫起来了，太监来禀报说武国公来找老婆了。
穆静芙道：“走了有一个时辰了，怎么回事？”拉了一把官家的中衣，担心道：“天黑了走的，她一个女子，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
官家不解道：“她是女子吗？她能有什么意外，想劫她也得打得过她呀，最后谁劫谁还不知道呢。”
穆静芙噗地一笑。
官家吓一跳，她笑了？他顿时高兴得北都找不到了，朝太监随便挥了挥手：“去告诉他，他家白将军一个时辰前就离宫了，自己的老婆自己找去，别妨碍朕搂着老婆睡觉，快去！”
太监应声去传话了。
“呵，瑞然八成是要倒霉了。”官家笑笑地搂着穆静芙幸灾乐祸。
穆静芙不解：“为何？”
官家笑道：“哎呀，他们家醋坛子翻了，这事咱们可管不了，睡觉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