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甜醋(二)(1 / 2)
庆王眨眨眼,叹了口气:“哎呀,明兄啊,你又要去哪玩儿啊?这么早?”
“早什么早,起来,都下午了!”
“哦,那是该起来了。何事啊,这么着急?” 庆王坐起来揉揉眼睛。
明笑阳急切地问:“你六弟怎么了?”
庆王看着他:“六弟?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眼睛总算睁大了。
“他今天怎么冷冰冰的,像变了个人似的?”
庆王一歪头:“他本来就是冷冰冰的啊,只有像咱们这种脸皮极厚能当被子盖的人才不会被他冻死,很奇怪吗?”
明笑阳对这个答案非常质疑:“不可能,他每天都笑呵呵的,极好看!”
庆王吓一跳:“啊?明兄,你没事吧?脑袋撞坏了吗?我看看!”说着就要抱着他的脑袋一看究竟,看看是不是有伤,都出幻觉了。
明笑阳扒下他的手焦躁道:“别闹,说正经的。他当真不会笑吗?”
庆王目光真挚又诚实地点头:“确实不会,天生就那样,每天都是冷冰冰的,要么就是凶巴巴的。”顿了顿一拍脑门:“噢!我想起来了,小时候有次赏花会,我隐约记得他对着你笑来着,如果不是我看错了,那就是他脸抽筋,就那一次。”
明笑阳沉默了,坐在床边弯下腰,双手抱头,陷入自我怀疑之中。
庆王一半被子里一半被子外,还试图伸手摸摸他的脑袋,看看是不是真坏了,又被他心浮气躁地拍掉,这一幕被门口路过的女使看到了,“妈呀!”一声,连盆带水都摔飞了,可能是撞上此情此景便联想到什么奇怪的事。
庆王叫了丫鬟过来伺候自己洗漱更衣,吩咐下去准备午膳,打算边吃边聊。
明笑阳坐床边上瞧着:“王爷起个床都得两个丫鬟伺候着?”
庆王道:“嗯?奇怪吗?你不是吗?”
“我有手,赵逸在宫里也是?”明笑阳虽然还在自我怀疑是不是记忆出了故障,但还是能清楚地记得赵安辰的确是自己穿衣服的。
“我六弟是个例外,他可能是有洁癖,或者就是单纯的讨厌和别人有身体接触,从小就不让旁人碰他,除了至亲,应该没人近得了身,八成他是自己穿衣服的。”庆王摇了摇头,又道:“你说他以后成亲该怎么办啊,圆房都难,谁也不碰谁。”
明笑阳脑袋里的八宝粥咕嘟得更乱了,不让人近身?那经常和他搂搂抱抱的是谁啊,两个宁王?
二人边吃边聊,庆王肚子里也是有点故事的,慢悠悠地说给他听。
庆王道:“明兄可知为何现在活着的所有皇子都是同岁吗?又为何之前没有皇子,之后也没有皇子?”
明笑阳经此一问,也觉奇怪:“为何?”
庆王道:“父皇讨厌皇后,从未与皇后圆房,所以皇后并无所出。”
明笑阳:“!!!”
庆王继续说:“父皇登基之时根基不稳,后宫空置,只有一个静贵妃,听说是父皇登基以前就有的一个侧妃,就是六弟的母妃。迫于情势所逼,父皇被迫接受了有权势的家族送进来的女儿为妃为嫔,我和三哥的母妃也是被这样送进宫来的。所有送进来的妃嫔们半年时间,连父皇的面都没见过。权臣家族都希望自己的女儿能诞下皇嗣,并不是想让女儿的在宫中蹉跎人生。都纷纷上表,情势逼人。父皇这才让妃嫔们怀上皇嗣,听母妃说,那段时间父皇一直心情不好,白日上朝处理政务,晚上总是一身酒气,我们这些皇子都是酒后产物,六弟是怎么来的就不知道了,静惜宫封的严实,谁都不知内情。”
听到这里,明笑阳觉得很是心酸,官家太可怜了,贵为皇帝却像被迫卖身了一样。
庆王接着讲:“皇子出生了两个,被皇后弄死了。虽然没有证据,但事实就是实事。有一天皇后闯进了静惜宫要毒杀静贵妃,被父皇撞见。父皇一怒之下杀了很多人,静惜宫从那以后就封宫了,谁敢涉足一步,或心存怠慢和歹念,杀无赦。皇后的娘家也被牵连,贬的很惨,皇后获罪,之后我们才陆续安全出生。最后出生的就是六弟。父皇得知哪个妃子怀有身孕以后就不会再宠幸那个妃子,直到今天都是如此。自我出生以后,就从未见到父皇来我们昭华宫留宿过,三哥和他母妃的雨棠宫也是一样。父皇只去静惜宫住着,可静贵妃生产之时伤了身子,也就到六弟为止了。我和三哥四哥是父皇急忙忙应付出来的儿子,所以我们活着的这四个兄弟都是同岁。”
明笑阳惊叹道:“这……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庆王道:“我那六弟到底为啥性子冷淡,我也不清楚,问他什么,他想答就答,不想答或者懒得理人,就压根不说话了,谁都拿他没辙,我都没见他连续说话超三句过。反正我和三哥每次遇到他都百折不挠地找他玩,他也不拒绝,就这么玩到大了。你能和他关系好真是个奇迹,你是怎么做到的?”
明笑阳一想到这就头疼,喃喃道:“现在好像关系也不好了。”
庆王笑道:“正常,他虽然怪怪的,但是个挺好的人。他生气了会不理人,很久很久。贴着他直到他原谅你就好了。他要是不肯原谅你了,就不让你靠近了,会揍你的。以前有个小郡主觉得他好看,总是喜欢粘着他,有一回那个小郡主轻轻拉了一下六弟的手臂,就被六弟打了。最后父皇解决的。”
明笑阳很震惊:“啊???多大年纪的事?”
庆王道:“好像是十岁。我记得六弟从来不习武,不会武功,但不知道为何,一掌就把郡主打了个半年下不了床,太吓人了,女孩子果然脆弱。”
明笑阳端着酒杯的手都抖了,心道:“这是脆不脆弱的事吗?为什么所有人口中的赵逸和我看到的都不是同一个人呢?亲兄弟都不知道他会武功,并且比我还强?”
庆王又道:“他脾气不好,却是个很纯净的好人,你可别欺负他。”
明笑阳开始深刻地反省自己到底干了什么好事,惹得他辰哥哥不笑了,忽有一种罪孽深重的自责铺天盖地的袭来。最后还是没想通,酒足饭饱以后,懵懵的回了暖园。
明笑阳在三生阁找到赵安辰,自己抱个椅子紧贴着坐过去,歪了身子往赵安辰身上一蹭,不动了,心道:“我看你打不打我!”
赵安辰又冷淡地说了一次:“坐这么近不热吗?”
这次明笑阳没动,喃喃道:“我冷。”
赵安辰慌忙抬起手摸了一下他脑门,没发烧,收回手继续看书,不再理他,也任凭他靠着。
“赵逸,你怎么了,说说呗。”明笑阳仰着脸笑嘻嘻地问。
赵安辰只看了他一眼,还是没说话。
夜深了,赵安辰把歪在他身上睡着的明笑阳扶起来,直接扣在桌子上不管了,独自回朝暮居歇息。
明笑阳瞪着眼睛坐起来,望着朝暮居熄灭的灯,愣愣地坐在椅子上难过,心道:“你不是会把我拖到床上去的吗?”坐了一会儿,又坐了一会儿,还是没人理他。委屈极了。只得自己慢悠悠地摸进朝暮居,看见赵安辰安稳地躺在被子里真的在睡觉,真的不打算理他,心里莫名很难过,鼓着嘴悄悄拉开隔门回到隔间,脱了外袍和靴子郁闷地睡了。
一觉到天亮,他躺在床上等着赵安辰像以前一样来叫他起床,却只等到了一声朝暮居的外门响,赵安辰出去了……
明笑阳猛地坐起来,十分崩溃。
他就这样像个透明人一样,在暖园里飘荡了六天,脸皮真是够厚的。
第七天一大早,宁王府管家来暖园,说是白赫云叫明笑阳回去过生辰。
明笑阳望了望冷冰冰的宁王殿下,默默上马回府了,边走边问:“天佑,你主子为什么不高兴啊?”
马也不理他,继续走。
武国公府一家子要在晚上给明笑阳庆生,可明笑阳说晚上想去暖园和赵安辰一块,所以张罗着要在午时一起家宴一顿就得了,也不是什么百年不遇的大事。
中午,一家子人齐聚一堂,明乐问:“哥,宁王哥哥怎么没回来?”
明笑阳笑道:“我把他气死了,他正在还阳呢!”
明乐一撇嘴:“一猜就是!”
明瑞然和白赫云相视一笑,果然是小孩拌嘴。
刚庆完生辰,武国公府门口就来了一个小厮,来人说自己是唐氏剑堂的人,带了礼物来给明小公子庆生。
唐氏剑堂是天下最强的铸剑家族,大多名剑都是出于唐氏,但和武国公府从来没有什么瓜葛,一家人也不知他们为何要送剑来给明笑阳庆生。
这个小厮送上一把剑,道:“这是六皇子,就是现在的宁王殿下,十年前在唐氏定制的,这把剑唐氏反复研琢足足打造了十年之久,终于在明公子十六岁生辰前一个月铸造大成,方才赶得上今日给您送来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