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此事本难为(1 / 2)
“嗯......”李一白下意识点头,后反应过来,又改作连连摆手,“不是。”
今夕见李一白支支吾吾的样子,甚为不解,“那老爷到底是要找小姐,还是碰巧经过而已?”
李一白有些窘迫,还没来得及回应今夕的话,屋子里的李珺乔便听到的门外的动静,隔着门问了句,“今夕,你在跟谁说话呢?”
今夕想也不想便回道,“小姐,老爷在门外面呢。”
李珺乔一听,连忙出门相迎,却发现李一白面有难色。
“爹爹,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为难之事?”李珺乔望向李一白,脸上满是关切。
李一白言不由衷地回了句,“也没什么,碰巧经过,想看看你在不在屋子里罢了。”
李珺乔看出李一白说的并非实话,便干脆侧了侧身子,把身后的门口露了出来,“要是爹爹有空的话,不如陪乔儿喝一盏茶吧,我这里的茶叶虽然比不上二婶婶处种类那么多,但爹爹爱喝的雨前龙井恰好有一罐子。”
说罢,李珺乔也不顾李一白是否答应,便吩咐今夕去烧水泡茶了。
李一白微微一愣,但看着李珺乔心领神会的眼神,也就跟着她进了屋子里去了。
今夕猜出父女两人大概有什么体己话需要聊上一番,她把茶泡上以后,便知情识趣地退到门外替他们守着了。
“爹爹,有什么事需要乔儿效劳的,不妨说出来。”李珺乔开门见山地说。
李一白见李珺乔已经猜出了他这次过来的用意,不禁脸上一红,“这件事本不应该牵涉到你,但除了你以外,爹爹实在找不到他人了。”
他不忘强调说,“当然,要是乔儿觉得这件事不好办,或者不愿意,爹爹也是可以理解的,也不会勉强于你,你也不要有什么负担。”
李珺乔闻言马上猜出来李一白所指的到底是何事,她只是笑了笑说,“爹爹说的为难之事,莫非指的就是宋绵绵?”
李一白并不意外李珺乔能够猜出他的来意,毕竟他和宋绵绵之事,他也不曾瞒着李珺乔。
甚至连李一白有意在孝期结束以后,正式纳宋绵绵为妾室,也曾问过李珺乔的意见。
只是他并不知道两人早已认识,就连他和宋绵绵的相遇都是李珺乔刻意安排。
李珺乔为了避嫌,只能装作对纳妾之事冷冷淡淡的,既不表示支持,也没有表现出反对,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李一白自个儿决定就好。
李珺乔见如今分家之事已定,各房的财产分割也明了,除了纳宋绵绵入李家大门一事以外,李珺乔还真想不到还有别的事能让李一白如此辗转反侧的,左右为难的。
加上昨日秦月容话里话外都在嘲讽三房老爷妻妾众多,虽说她不一定就是对李一白指桑骂槐,但李一白听了心中终究还是不乐意的。
加上最近诸事烦扰,又面临分家一事,秦月容身为当家主母,自然是很多事情都需要亲自监督,李一白料想到她大概也不会愿意操办纳妾之事,所以才想到了请李珺乔来代办。
他深知李珺乔是最为细心之人,加上她也曾掌家一段时间,对府中下人的能力和脾性都摸熟了,要是她真的愿意接下这桩事来,李一白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但他见往日跟李珺乔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她的态度都甚为冷淡,以为她这是心有嫌隙,不愿意自家爹爹另娶他人。
所以李一白才这般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李珺乔何尝不明白李一白夹在秦月容和宋绵绵之间的感受,她安排宋绵绵在李一白身边的初衷,就是想让秦月容感受痛失所爱之苦,既然如今李一白开了这个口,李珺乔干脆顺水推舟,应下了这件事。
“爹爹既然有意纳那宋绵绵为妾,一应仪式也该按照规矩来,这样既不会委屈了宋绵绵,也不会让母亲觉得心寒。”李珺乔直言道。
“这个是自然,爹爹相信乔儿必定能办好这件事。”李一白为李珺乔的明事理而感到欣慰,连连点头。
他突然想起一事,便对李珺乔说,“一应纳妾用物的购置,直接记在账本上,届时到库房领银子就好。”
李珺乔见李一白言语间眉头舒展了不少,嘴边也挂着笑意,便提醒他说,“虽说爹爹人逢喜事精神爽,但也不要过分表现出来,毕竟母亲这一关也不好过的。”
“如今母亲虽然答应了纳妾,但毕竟她是正室宋绵绵是妾,要是爹爹表现得过分偏宠,只怕宋绵绵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李一白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对李珺乔保证说,“爹爹并非贪新忘旧之人。月容如今性子也和顺了不少,想必她定能容下绵绵的。”
说句实话,李一白从没有料到李珺乔会如此轻易地答应下来这件事,他也知道这件事着实是吃力不讨好,说不定秦月容还会因此而迁怒于她。
更何况,只要想到她刚刚经历了心爱之人横死,她又因为这次事故而落得不利于行的顽疾,此时他却让她去操办纳妾之事,的确有些不太人道。
他望着李珺乔日渐消瘦的身形,心中对她,还是有愧疚的。
良久,他还是忍不住内心的责备,说了句,“乔儿,要是你觉得心里难受,要不这件事就算了,爹爹终归会找到人来办的,你只能接纳绵绵,对爹爹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猛然从凳子上起身,准备转头离开,却被坐在旁边的李珺乔轻轻拉住了衣袖。
李一白只觉得心中隐隐作痛,却只能把脸别到一边去,故意不去看李珺乔的目光。
要不然,只怕他内心的不安便要暴露于眼前,无所遁形。
“爹爹,乔儿是愿意的,只要是爹爹觉得快乐之事,乔儿都愿意成全。”
李珺乔软软的的声音从李一白身后响起,带着几分慵懒,听起来就像一个患了风寒的人有着重重的鼻音一样。
那一个瞬间,李一白的双眼还是红了。
他依旧没有回头去看李珺乔,他怕被她看出了他的软弱。
他只是叹息了一句,“为父已经不复从前年轻了,难得能够再遇到一个相知之人,实在是为父的幸运。”
“为父答应乔儿,这次纳了绵绵以后,为父再也不会纳其他人了。一妻一妾就这样相伴到老,足矣。”
“乔儿知道的。”李珺乔轻轻放开了李一白的袖子,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也是乔儿心甘情愿为爹爹做的事。”
李一白一听,心中甚为感动,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对李珺乔的感激,千言万语最后只汇成了一个“嗯”字。
目送李一白出门,李珺乔心中百感交集。
她眼见李一白的确把她当成了最为信任之人,但她却为了给亡母讨个说法,对疼她爱她的爹爹做出这等算计之事,岂不是辜负了他对她的一番信任?
她开始怀疑自己这次决断到底是对还是错,不由得望着刚刚李一白喝过的那杯茶出了神。
直到今夕进来了,她还浑然不觉。
“小姐......小姐!”今夕见李珺乔心不在焉的,连连喊了她几声,这才让她回过神来。
“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呢?”今夕不解地问,“是刚刚老爷跟你说了什么吗?”
李珺乔心中郁结,并没有直接回答今夕的话,只是指了指衣橱那边,“今夕,帮我把斗篷拿过来。”
今夕依言照做。
她一边把挂在衣橱的那件鹅黄雪绒斗篷取来,给李珺乔系上,一边好奇地问,“小姐这是要出去?”
李珺乔点了点头,“昨日不是没去成后山看桃花吗?的确有些遗憾。但今日阳光也不错,不如坐个马车去李大夫处,让他看看我这双腿还能开些什么药,也正好看看如今城郊春色如何。”
今夕见李珺乔居然主动提出要到城郊去,她自然是乐见其成的,应了一声后,转身就去找二狗子,让他准备马车去了。
马车一路驶过繁华的市集,听着外面人来人外的脚步声,以及讨价还价的买卖声,李珺乔起伏不断的心情才开始平复下来。
驶过城门以后,眼前的景色便截然不同。
并不算宽广的山间小路两边果真开满了各色的野花,蜂蝶交错,好不热闹。
阵阵的春日气息随风涌入马车之内,李珺乔和今夕忍不住多吸了几口花草之香。
此刻李珺乔终于明白为何古人要用“一日看遍长安花”来形容极端愉悦的心情了。
如今她看着这恬静安宁的田野之景,心中郁结之气也得以尽散。
今夕也明显感受到自打李珺乔出来以后,嘴边的笑意多了,她觉得冲着这个轻松愉悦的笑容,便不枉此行。
今夕心想,看来日后还需多些把李珺乔带到外面来,让她知道这天地之广阔,而不是终日满怀心事地窝在李家大宅之中。
不知不觉之间,眼看马车就要到李大夫的家了,今夕反倒变得有些担忧起来。
今夕一开始只顾着让李珺乔出去散心,却没料到要是让她重回李承恩的家,说不定她会触景伤情,忆及已故之人。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此时要是今夕才说掉头,不仅有些来不及,更落了刻意,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此时李珺乔察觉到一路上吱吱喳喳说个不停的今夕突然安静下来,又看到周围熟悉的环境,便知道今夕到底在顾忌什么。
于是她对今夕说,“人总要往前看,难不成不一辈子都不来这里,就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