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戴面具的人(1 / 2)
眼前的人戴着半副银色的狐面具,上半张脸被遮住了,只露出微抿着的一张薄唇和棱角削瘦的下巴。
身量很高,束身的玄衣衬得身姿格外挺拔利落。他手中提着剑,锐利的眼中闪着寒光,任谁见了都会感觉到他隐带的杀气,进而生出浓重的提防。
可穆清葭见到他,除了最初感到有些惊讶外,倒是丁点不怵他。
她将手中的珠钗插回了发髻,只狐疑地盯着他看了许久,问了句:“你今日怎么会在这儿?”
二人自然是相识的。
得了穆清葭的问,戴着银狐面具的男人将望向神像后头的深浓的视线收回来。
他回视着穆清葭,喉头微微滚动,唇角的弧度却收得更紧了一些。像是有满腔的话要说一般,可他终究是没说出口,只在沉默了半晌后抬起手,食中二指朝下,前后交替打了个手势。
模样看着俊俏,可惜是个哑巴。
不过好在穆清葭也不是第一次跟他打交道了,很快就弄明白了他的意思。
“路过啊?”她问道。
面具男点点头。
穆清葭不太信,瞥他:“你不会又是接了谁的委托,特地来行刺的吧?”
她整理好了衣发,双手微微交叠贴在身前,挂着一抹温温软软的笑意。倘若没有见到方才她用珠钗当武器攻击人时那满脸冷酷无情的模样,看起来同寻常示人的那端庄娴静的曜王妃丝毫无二致。
仿佛,她刚才也并没有经历过一场痛苦的折磨,此刻的脊梁骨也并没有刺痛到僵直。
闻言,面具男盯着穆清葭的眼神微微一暗。
“真是来行刺的?”穆清葭的眉头皱起来,语调也淡了许多,“你不是答应过我,今后不再做这一行了吗?”
她默了片刻:“今天刺杀的对象是谁?司空鹤,还是……我?”
没关拢的窗户被风吹开,屋里的帘子在风中鼓胀。
烛火颤抖,往外延成一条细线。光亮在银面具上一闪,照得男人的眼睛微微一眯。
他没有回应,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重复了一遍“路过”的手势。
穆清葭还是不太信,但没再说什么。
其实想来也是,他们两个只见过寥寥数面,真要细算起来,互相之间应该提防远多于热络。即便他今天就是来完成刺杀任务的,她也没有立场叫他罢手。
况且……穆清葭眼底稍稍一暗:若是他真能成功刺杀司空鹤,对她而言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他们二人初时于两年前的深夜。
那日,因簪烟身上的双生蛊躁动不安,穆清葭携带的蛊虫受到感应,也在她体内翻起浪来。加之种在她身上的这只又被司空鹤控制着,可以算是“母蛊”,故而她的痛苦要远胜簪烟许多。
她痛得面色青白,冷汗将被褥都浸透,恍惚中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要死了。
可是那时候,曜王府上下所有人都在为簪烟奔波,她一个刚嫁过去不到一年毫无根基的名义上的王妃,院子里连个叫得应的都没有。
穆清葭太怕自己那痛苦的异样被周瑾寒看出破绽来,于是趁着覃桑和覃榆跑去替她叫人时,挣扎着爬起身,拼尽所有力气躲去了柴房。
她在柴房的稻草堆里蜷缩了一夜,忍着浑身骨头被敲碎一般的剧痛,不知是什么时候晕过去了还是睡过去了。等到五更的梆子声响,她睁开眼,见到的便是戴着银色狐形面具的男人背光而立的身影。
月色将散未散,混着秋日的凉意从屋外落进来。穆清葭被疼痛折磨了一宿的脑子还没清醒过来,骤然看到这人站在自己面前,她的表情都是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