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悲剧的推手(1 / 2)
眼看陆长洲反应过来了,穆清葭便又重新垂下了眼。银勺拨弄着碟中糕点,她说:“我也曾为罪奴,知道要逃出囹圄还不被察觉绝非易事,至少不是凭我自身就能够做到的。”
“教坊司隶属宫中,规矩只会比我曾遵守过的更加严苛。所以我才不解,簪烟既入了教坊司,又是如何去到流云榭中的?”
虽然同样都是妓院,但教坊司和流云榭之间可是存在云泥之别。
教坊司虽是官家的,乐舞表演也都只对大内提供,但乐妓舞妓因都是罪臣家眷,别说月例了,就连恩客们给的赏赐也一律都是要上交的。
而流云榭就不一样了,先不论它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风月场所,流水似的打赏足以让里头的姑娘过得比宫中大部分的贵人都好,更重要的是,她们攒够了钱,是可以替自己赎身的。
从教坊司到流云榭,相当于死契变成了活契,这其中若是没有打通什么关窍,怕是难于登天。
陆长洲听完穆清葭平静陈述的这些话,心中很有些不是滋味。
他是心疼她的。
心疼她自小失去了依靠,心疼她小小年纪就受了那么多的苦,心疼她好不容易从火坑里跳出来重获了自由却又进了另一个火坑,也心疼她此刻可以这般平静地揭开自己的伤疤。
“是不是曜王殿下为她做的安排?”陆长洲问。
穆清葭摇摇头:“不会。王爷……他那个时候还做不到这个程度。”
而即便到了周瑾寒结束幽禁积攒起势力之后,也不会是他将簪烟救出的教坊司。
一来,以周瑾寒对簪烟的感情,如果有能力让她出了教坊司,又怎么还会让她到流云榭去?哪怕流云榭是用金玉堆砌起来的,它终归也还是个妓院;
二来,钱妈妈对覃桑说过,周瑾寒当年是掘地三尺足足寻找簪烟一年才辗转得知她在流云榭的。
所以穆清葭猜测,周瑾寒当时必定也是先去了教坊司要人的,只是没有在名册上找到簪烟的信息,这才没敢将事情闹大,只偷偷地扩大了寻找的范围。
之后他定然也就此询问过簪烟,就是不知簪烟是如何回答的,竟能让疑心重如周瑾寒都不再深究。
陆长洲显然也想到了这点。
他沉默了片刻,饮尽杯中茶,说:“我明白妹妹你的意思了。此事便交给我办吧,我去翻查相关档案,定将始末弄个明白。”
“那就有劳兄长了。”
穆清葭站起了身:“耽误兄长多时,我先告辞了。”
“葭妹妹。”
陆长洲看着穆清葭的背影,双手微微握成拳。
“这三年来,你可怪我吗?”
“当年如果不是我将你引荐上去,你如今也不必囹于那四方院墙,更不必过得这般艰难。”
听着陆长洲语调中的抱歉,穆清葭的眼睫轻轻一颤。
可她并没回头,只笑了笑,回说:“我不怪你。你当时是想帮我一把,是出于好意,我都明白的。只能说这一切都是造化弄人罢了,兄长不必自责。”
“可……”
陆长洲还想再说什么,穆清葭却打断了他。
她转身,隔着几步的距离望着陆长洲,说:“兄长,你是在我最艰难的那段时光里陪伴过我、帮助过我的人,我心里始终是感激你的。我走到今日这光景并不只在于当初那第一步,更多的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心里坦然,兄长你更应该坦然。”
“你有你的仕途,有大好的前程,比起牵挂我,你合该多考虑自己一些。”穆清葭笑了,眉眼弯弯的,温柔又坚定。
“听说婶婶已经在替你议亲了,我在这里先恭喜兄长了。”她向陆长洲作了一礼,“祝兄长与嫂嫂琴瑟和鸣,濡沫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