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该抓的都抓了(2 / 2)
还刚好撞见穆清葭满身火气地发飙。
周瑾寒脚步顿了顿:“何事动怒?”
“王爷。”覃榆正准备跑过来收拾地上的碎片,见状便向来人行了礼,然后小声提醒了句,“王妃正在烦那些贪官呢。”
穆清葭也扶着椅背站起了身:“王爷可大安了?”
“好多了,这几日辛苦你。”周瑾寒走过来。
他似乎伸手想在她肩上拍一拍,手抬到半空却又顾忌上了,改道拿起了案上的那一摞供词:“大邺朝中蠹虫甚多,你若看了衍州的这些苍蝇蚊子就要气成这样,碰到京城里的那些大老虎岂非要炸了?”
“虽是苍蝇蚊子,却也实在太多了。”穆清葭满脸嫌恶,“衍州官场被这个杜衡搞得简直一塌糊涂,十几个县,竟挑不出几个正经办实事的来,全是为虎作伥的附庸!”
穆清葭将衍州所有大小官员的名单递给周瑾寒:“王爷自己看看吧。这些还都只是从杜衡的账本、往来书信中找出来的、与他直接有接触的,没直接联系的都不知道还有多少。”
周瑾寒扫一眼,眼神一暗:“这些社稷的败类。”
“还有这个。”穆清葭点了一点杜衡供词上的那个名字,“这些年罩着这位杜知州,还有柯茅白宁四家的‘真佛’。”
“萧恭烨?”
“是啊。”穆清葭道,“兄——陆大人和蔡大人根据五本账本核算了一下,光是近三年,这位吏部尚书就已经吃了他们的孝敬共计三千万两不止,真是好大的胃口。”
“这位萧尚书在朝中可一向是以俭朴着称的,衣服袖口打满了补丁都不舍得扔,咱们那位陛下都夸他堪为众官之表率。”
周极寒讽笑一声,一张张翻看着这些已经画押的供词。“柯茅白宁都招了?”
“嗯。”穆清葭点了点头,坐回椅子上,“皇城警备营的几位将军都很有手段,加上还有罗与凌辰,这些金玉其外的东西没一个是硬骨头,不多时就全供出来了。”
这说起来倒还是件可笑的蠢事。
他们厘清了杜衡的账本后先去了柯家抓人,人都还没押回衙门里呢,白家和宁家的就自己送上了门。
理直气壮地来喊冤,说百姓们这些天去山上伐木材,将他们种的名贵茶树和药材踩烂了。结果陆长洲让他们把目录明细拿出来,将这两家的购买凭证一对——好家伙,正巧与前些天茅通供出来的一处地方完全吻合。
陆长洲满脸威严,当即拍板:“白家宁家涉嫌通匪,将一干人等全部押入大牢。”
直接一锅端,瞬间就将衍州牢房塞满了。
“茅家账本上记了他们这些年在恪州那家尚武武行雇佣武师随行运盐的支出,而白家与宁家的这些所谓‘名贵’茶树药材也正是从这家武行购入。甚至连杜衡、柯茅白宁,这五家送去京城给萧恭烨的贿赂,也是委托尚武武行下面的尚武镖局押送。”
穆清葭一处处将这些供词上的相同点指出来:“恪州虽然就在衍州旁边,可两州中间却隔了一座大山,通行并不如与衍州相邻的兴州和寸州便利。不说兴、寸二州,就是衍州内就有镖局。这家尚武武行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能让他们绕远找去恪州,放心将这么一大笔钱交托出去,将他们向朝中大员行贿之事放到明面上来?”
穆清葭这些天还在喝药,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药味。似乎还加了陈皮山楂,闻起来苦中又带了酸甜的香。
因商讨公事需要,她凑得近,周瑾寒闻着鼻息间这股清香,眸光微闪,垂眸朝她看去:“你的身子还没恢复吗?”
“啊。”穆清葭应了一声,抬眸向他望望,“病去如抽丝,总要有个过程。”
身侧的手虚虚一握,周瑾寒道:“往你药中加散血草的或许另有其人。楚云遏说簪烟身上的散血草之毒也不轻,她与你大抵都是被人害了。”
穆清葭不甚在意地收回了视线,淡笑了声:“嗯,我明白。”
似乎是担心会牵连到无辜的人,穆清葭说完后又补充了一句:“州衙厨房和林大嫂家中都已经搜查过了,黄中将军与林大嫂,还有他们所有的亲属关系、生平履历也都查过了,没发现什么问题。大抵不是林大嫂所为,所以我做主将她继续留在州衙做事了,免得换了个生人还得多麻烦。这些事情都是凌辰罗与去办的,王爷可以放心。”
“好。”周瑾寒点了点头,“本王会彻查。”
“王爷安排就好。”
穆清葭显然不愿意多谈此事,周瑾寒察觉到了的。他也不想破坏此刻的气氛,故而又将话题说回到公事:“茅家这些年一直在与各地的土匪做生意,本王已经派人去查过,那些匪患里少不了也有这尚武武行的一份力。这家武行在许多地方都有开设,闹事的土匪中有不少曾经都是武师出身。”
“那就很难说这些匪患是否是尚武武行的手笔了。”穆清葭眉峰一挑,“真是能耐啊。自己闹出匪患,又将消息传给杜衡,由杜衡转告茅家去与土匪做生意,再靠茅家来雇武师运盐赚上一笔。匪患不绝,这生意就长久不衰,打得一手好算盘。”
“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地方。”周瑾寒将茅通的供词拿出来,指节在上头一扣,“这个替茅家老头物色‘圣姑’的人是谁?茅家这些年来,除了给萧恭烨的上供,最大的支出便是这一项。”
穆清葭嫌恶地评价了一句:“光是‘圣姑’两个字,听起来就与邪教无异,更何况找来的还都是不到十岁的小姑娘。”
“这个人姓甚名谁,连茅通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有那老头子自己知道了。”周瑾寒拧起眉,“只是他现在疯疯癫癫,人话都听不懂,一天到晚就只会念叨要见‘圣姑’。从他嘴里根本问不出东西来。”
穆清葭点点头:“楚神医和胡太医之前也都去给他看过,说他常年吃什么长生不老的仙丹,如今癔症不轻,药石罔效。”
“若有什么办法让他清醒片刻就好了。”
穆清葭的眸光倏地一亮:“王爷。”
她看向周瑾寒,清冷的表情之中透出几分狡黠来:“其实他不清醒也有不清醒的好处。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许可以一试。”
周瑾寒眉头一动:“嗯?”
“他不是想见圣姑吗?那我们就满足他。”
周瑾寒看着穆清葭慧黠的笑容,默念着她的这句话。
说的是“我们”,而不是“你我”,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