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相逢(2 / 2)
天知道他不过是在外游历,路过西南便想着来拜访一下好多年前有过交集的几位苗医,结果都还没走到地儿呢就被人套住麻袋绑来了这里。那些神神叨叨的人说看他骨骼清奇,一定要吸收他当什么“日月教”的教徒。
楚神医觉得这群人可能吃多了山里的毒蘑菇把自己吃出毛病来了,完全不想搭理。
可惜他功夫菜啊,逃跑了几次都没跑成功,还差点被耐心告罄的人给做成人肉馅饼了。要不是他们那位“日月圣主”突发旧疾危在旦夕,而他又靠医术给人从阎王殿前拉回来了,恐怕这个时候他就只能作为一只鬼来跟穆清葭说话。
结果倒好,他没在日月教的那群神经病手里丧命,差点死在自己人手上。
——话说这穆清葭“死”了三年,怎么为人更狠了?都认出他来了还往死里捂他嘴?
穆清葭表示:这可能叫恨屋及乌。
“你在这里做什么?”楚云遏问穆清葭。
“公务在身。”穆清葭答。
她将自己的来意简单地同楚云遏说了一下。
“不过我现在觉得这个日月教还不仅犯了一桩事,可能还与我手里的另一桩少女失踪案有关。”
穆清葭问楚云遏:“神医来了几日,可发现这邪教老巢有什么奇怪之处吗?”
“奇怪的地方多了去了,毕竟这里聚集的都是一群脑子有问题的。”楚云遏回答,“不过你刚刚提到黑珍珠和少女,我倒是真知道一些情况。”
他从树影后往外望望,对穆清葭招了招手:“跟我来。”
因楚云遏如今正在救日月圣主的命,他要在总坛各处行走倒是方便。穆清葭跟着他路过了几个关口,那些守卫也没有多做盘查,摆摆手就让他们进去了。
两人来到了一座奇特的屋子外。
这里的守卫比其他地方多了三倍,可见里面的东西极其重要。
“这是日月圣主的浴池。”楚云遏跟穆清葭隐在暗处,压低声音对她道,“但那个圣主一个月都来不了这里一次,而且每次来了之后都只待不到一刻钟就会走。用这么多的守卫守在这,不觉得很奇怪吗?”
穆清葭眉头皱了一皱:“有些腥。”
“还不只是腥。”楚云遏说道,“一月一次,教中的少女会被带进这里来,美其名曰‘得到圣主的恩赐得享天浴’,可进来之后再也没人出去过。只有一匣子一匣子的黑珍珠,在那之后会被带到外头分发给有功的教徒。”
穆清葭沉思了片刻。
“进去看看。”
她的身影一掠,在被守卫发现前,拎着楚云遏的衣领便带他飞进了屋子里。
屋中光线昏暗,被黑色的帘子遮住了四面窗。
穆清葭将其中一面帘子掀开了一些,赫然看到里头偌大的一方池子。
池子里头养了许多洁白的河蚌,而一个浑身赤裸的少女就那样无声无息地漂在水面上。手腕脚腕都被割开了口子,因为池水温热,伤口没有办法愈合,以至于血液一直从她的体内流出来,已经将整方池水都染成了浅浅的红色。
“我的老天爷啊,这些人是疯了吗?”楚云遏吓了一大跳,目光在触及漂在池中的少女时猛地错开了,连忙往后转过了身。
穆清葭面色冰冷地将那少女从水池里头救了上来。
可惜到底是晚了,少女失血过多,早已没了呼吸。
穆清葭撩开黏在少女脸上的发丝,看到她的耳朵尖上有两颗小痣。
她早已将洛州失踪的那十八个少女的体貌特征记清楚了,此刻便也辨认出眼前的少女就是那十八个之一。
穆清葭合了合眼,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将浴池边的那身衣服扯过来盖在了少女的身上。
“原来……”她道,“这些失踪的少女都受了日月教的蛊惑,被带来了这里。”
楚云遏不太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对这些少女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
穆清葭分析道:“这些少女都跟黑珍珠有关系。若我没有猜错的话,日月教的疯子是想用这些少女的血来喂养河蚌,以此养出黑珍珠来。”
“有病吧?”楚云遏惊讶得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黑珍珠又不是用人血养出来的,但凡有点脑子的人也干不出这样的事啊!”
“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来衡量邪教做事的标准。”穆清葭神色冷漠。
她算着时间,沉默着思索了片刻。
“你能自保吗?”
楚云遏梗着脖子:“当然。”
穆清葭微一点头:“那就好。”
话说着,她一把掀开了挂在窗上的黑布,推开窗往外放出了一支信号弹。
日月教总坛的所有人都被升入空中的那团光亮吸引了过来。
楚云遏觉得自己要疯了:“你做什么!”
“我一路来都留下了记号,火凤军此刻必定已经围住了日月教的这个老巢。”穆清葭说话的时候,屋门已经被人一脚踹开。
她抽出围在腰上的长鞭向着冲进来的人杀去,高喝道:“若是不放出个信号,她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楚云遏站在后面看着她一往无前地落进日月教的守卫中间,心中绝望地尖叫:那你好歹也考虑一下我这个不会功夫的啊!
日月教的人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老窝里竟然会突然敌人。看见信号弹起的那一刻,所有亡命徒都像不要命一样往浴池这里冲归来。
然而一群全靠地理优势躲在深山里的乌合之众,又怎能敌得过一刀一枪在外头拼杀过的将领?
更何况这个将领还是穆清葭——如今大邺数一数二的高手?
一波又一波的人冲进院中,又从院墙上头被打飞出去,没有一个人能在穆清葭手里过上十招。
楚云遏也被穆清葭的勇猛激起了胆识,精准地将自己口袋里的药粉撒出去,不多时就迷晕了几十个人。
外头,曲晴柔带着火凤军也已经杀到。
那个躺在堆满了黑珍珠的玉床里的“日月圣主”,还做着春秋大梦就被一剑钉到了墙上,直到被人从屋里拖出去都没想明白自己的总坛究竟是怎么暴露的。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火凤军铲除了在西南蛰伏一年的邪教,还顺便破获了洛州的少女失踪案,堪称神速。
一箱箱的财宝从孔雀山上运下来。
站在另一座山头上的人远远地盯着下山的那条长龙,眼中染上了深浓的恨意。
风吹开了他头上的帽兜,露出了他刻在脖子侧边的弯刀落月刺青——上面的月是弦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