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贺兰族的款待（2 / 2）
原来贺兰城北部大片地区，依山而建，正是贺兰族的祖屋所在。只见黄澄澄的土丘下，一间间圆顶木屋错落有致，七色彩旗密密麻麻插在每一间屋顶，在风中飘扬。村中人不多，多是些老妇人和孩童，看到赵健，孩子们都很高兴的扑过来：“少头领！”
赵健哈哈大笑，带燕破岳两人往寨中走。很快有十几个青年人迎出来，穿着厚厚的粗布棉衣，赤着双足，个个脸上有伤，看到赵健，俱是惊喜交加。
“二弟，这便是昨日随我救人的义士。”他又对众人道，“这是我结义兄弟燕破岳！昨日他一人击退二十名官差，助我脱身！”
青年们齐齐拜倒：“多谢英雄！”燕破岳豪气顿生，一一将他们扶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兄弟们切勿多礼！”
一群汉子们兴高采烈，哈哈大笑。有人也瞧见了凌寒，只是不敢多看。燕破岳还未介绍，赵健笑着对众人道：“这是二弟的女人。漂亮吧！”说完也不待燕破岳反驳，拉着他往寨中走。
“二嫂！”汉子们腼腆的朝凌寒笑，紧随赵健进寨。
“稍候。”燕破岳脚步一顿，回头等凌寒走到自己身旁，进入绝对安全的范围，这才继续与赵健并肩而行。
燕破岳之前只对赵健说，要去沙漠中寻找经商久未归家的父亲。赵健也没多问，这日便让寨中兄弟拉来两头健硕的骆驼，又备齐了充足的水、干粮和一顶帐篷。而后拍拍燕破岳的肩膀：“今晚不醉无归。”
这晚，寨中篝火通明，赵健命人杀鸡宰牛、款待燕破岳二人。汉子们身旁都坐着自己的妻子。贺兰男子多豪迈、贺兰女子多羞涩。时不时便有男子给自己妻子灌酒，笑声一片，极其尽兴。
凌寒也坐在燕破岳身旁，与赵健夫妇邻桌。只不过全场最相近如宾的就是他二人了。别说就着同一个碗喝酒，别说抱着亲昵，就是瞧都没瞧上一眼。
很快便有青年过来敬酒，燕破岳来人就干，博得喝彩声一片。
有人听说凌寒也是高手，过来给她敬酒。燕破岳从她手里夺过碗一饮而尽，全部代饮。
凌寒一声不吭，随他去。
终还是有人逗趣，高声笑道：“燕大侠怎么不与妻子喝一碗！”
立刻有人起哄：“喝一个、喝一个！”
闲人众多，燕破岳不愿说与凌寒的纠葛，只淡笑道：“她喝不了酒。”
众人不依，笑道女侠怎么能不喝酒。凌寒一直沉默，忽的朗声道：“多谢各位！”端起酒喝了一大口。未料贺兰酒辛辣无比，顿时呛得连声咳嗽，面红耳赤。
众人哈哈笑，燕破岳趁着火光，瞧见她面颊绯红、神色窘迫，便愣住了。
他方才与数十人对饮，酒不醉人人自醉，早有些糊涂。此刻听众人在耳边不断喊：“燕大侠、燕大侠、喂嫂子喝一个！”他脑子陡然一热，理智竟被丢到九霄云外，一把抓住凌寒肩头，紧紧将她按在自己心口，端起酒碗便送到她嘴边。
凌寒被他的突然袭击搞懵了，忽的想起当日在蓝伽城内，他也是这般，突然搂着自己，往自己嘴里灌酒。往日那萌动暧昧的甜蜜情怀，忽的袭上心头。
一分神间，已被他灌了一大口，凌寒再次呛得连声咳嗽。燕破岳原本醉意朦胧，听到她咳嗽声，脑子一个机
灵，心生悔意。他将酒碗往桌上一丢，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别过头去，耳根阵阵发烫，胡天胡地的与汉子们聊了起来。
月上中天，汉子们竟也不顾天寒地冻，醉倒在寨中地上。燕破岳本就心情抑郁，自然也醉得彻底，与赵健抱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有妇人吃吃笑笑，领凌寒到屋子里睡。凌寒见燕破岳睡得死沉，想起他的情不自禁，想起他的拒人千里之外，不由得心头恨恨，往他腿上踢了两脚，这才解气，进屋睡觉。
刚躺下一会儿，忽听寨外有人用贺兰语大喊什么。凌寒一下子坐起来，冲到屋外，却见寨子外无数火把，像是要将漆黑的天空都照得通亮。
醉倒的男人们陆陆续续坐起来，俱是神色惊惶而愤怒。燕破岳猛然睁眼，立刻抓起刀抬头四处寻找。凌寒本已站在他身后，故意不吭声。直到他焦急的拔腿要往前冲，这才拍了拍他的肩头。
他身子一僵，回头看到凌寒，神色一松，四目凝视，俱是无言。
“大哥，怎么回事？”
赵健站起来，脸色阴郁：“二弟，他们来抓我了。”
燕破岳和凌寒俱是一凛，只见寨外火光通明，至少来了上百官兵。
过了一会儿，便见一高壮的老人急匆匆跑了过来。
“赵健！”那老人生得眉目英武，与赵健有几分相似，他怒喝道，“官差已经来了。快把那些女子交给他们！否则爹也护不住你！”
“女子？”赵健声音中有几分醉意几分恨意，“那些都还是孩子！还有、还有我的小妹！你的女儿！今日死则死矣，绝不会将亲妹子交到他们手里！”
其他青年听到赵健豪言，早已按耐不住，怒吼道：“对！跟他们拼了！”
燕破岳本是军中人，本不欲与官府正面冲突。但听众人决意赴死，却是一股豪情涌上心头，朗声对赵健道：“大哥，小弟今日助你退敌！”
赵健哈哈大笑，端起两碗酒，与他对饮而尽。砸了酒碗却道：“义弟，大哥与官府作对，杀了这些狗官差，又会有新的过来。大哥已是死路一条，你速速带着弟妹从寨子后门走吧！咱们就此别过！”
燕破岳略一迟疑，他若一人自然无牵无挂，可如今凌寒在此，却不想叫她受半点损伤。
“先将他们领头的制住，总有法子叫他们知难而退。”凌寒忽然道，神色淡淡的。燕破岳原本也是这样想，听她赞同，心头一热，情不自禁柔声道：“不错！”转头对赵健道：“大哥在此等我！”提刀纵身便朝寨外跃去！
凌寒从身旁一汉子手里夺过尖刀，一声不吭也跟上去。众人见她二人身法精妙，顷刻没入夜色里，俱是“啊”了一声，面面相觑，随即快步追上去。
凌寒随燕破岳跃出寨门，正欲发难，却见寨外静得出奇。数百人整整齐齐跪了一地，半点声响也没有。
凌寒心里咯噔一下，燕破岳亦是缓缓回头，只见前方火把林立的大树下，两个黑衣人静静立着。一个穿着官服的男子跪在他们面前，头埋得极低。一个黑衣人淡淡将一块金色令牌收回腰间，对那官差道：“退下吧！不许再来！”
官差一脸惊慌，点头哈腰，扯着嗓子对手下们低吼道：“还不快走！”一群人退潮般撤了个干干净净。
燕破岳和凌寒俱是沉默不语。身后赵健等人已赶过来，看到官府退兵，俱是又惊又喜。那两个黑衣人低着头走过来，在燕破岳二人面前拜倒。其中一人道：“属下青鸾街麾下暗影卫，奉主人之命护送二位到边境。”
他一说，步颜二人都明白过来。怀王府正是在青鸾街上。凌寒问：“你们怎么忽然来了？”
那暗影卫答道：“前些日子，乾州边境的云福客栈出了大案子。主人怕路上不太平，怕有牵连，便叫我们暗中护送。今日见他们叨扰二位，故才现身。”
燕破岳顿时明白过来——定是当日在云福客栈斩杀数人，欧阳潇也得到了消息，猜到是自己动手。欧阳潇怕沿路官府追查凶手，为难他二人，所以派暗影卫带着金牌赶过来。
“替我多谢你家主人。”凌寒道，“告诉他，我们都很好，无需挂心。”
两暗影卫点头称是，道：“已至边界，我们不便北行。望二位保重。”说完便起身退开，身影很快匿入夜色中。
赵健等人站得较远，不明缘由。待到听燕破岳说官差退去，不会再来，顿时又惊又喜。
赵健死里逃生，拉住燕破岳再次痛饮。新一的酒菜轮番而上、众人欢呼雀跃。燕破岳彻底醉了，醉得稀里糊涂人事不知，抱着个酒坛一声声低唤“寒儿寒儿”。凌寒坐在他身旁，望着头顶清寒的明月，望着他俊朗的容颜，又怜又恨，垂首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