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码头（三）（1 / 2）

这边莫莉拉着失魂落魄的香香正往回走，只听得后面有人大喊：“嘿，那位小哥儿，休走，快停上一停！”

香香用力扯了莫莉一下，“你听，是不是叫咱们的？”

莫莉回头看看，是方才的那位山羊胡须的老头儿——林管事。

这人刚才还赶苍蝇似的赶她们呢，连个问话的功夫都不给，这会儿怎么可能又来叫她们。刚刚可是连话都没搭上，根本就不认识啊！

看看已经一脸希冀转过身去，两眼放光的盯着林管事的香香姐，莫莉心中替她难过：香香姐这么想去上海，可眼下所有的路都堵死了，根本没有办法去，怎么办呢？这老头也是，你胡乱叫什么叫，让香香姐就这么抱着希望看着你，你又不能叫她上船！唉——，等会儿香香姐要是受不了希望再次破灭的打击，哭了该怎么办？

莫莉一脸担心之色的看着香香姐，不忍此时出言打破她的奢想，却暗自搜肠刮肚，打算先备些安慰的话语，等会儿万一香香姐哭了，再嘴笨也要安慰安慰她呀。

“莫莉，莫莉，你看！”香香姐突然非常激动的大力摇晃莫莉的胳膊。

莫莉不明所以的一抬头，也吃了一惊，那林管事明显就是奔着她们来的！香香看着林管事越走越近，有些太过激动，以至于整个人都有些支撑不住，只得两手从背后抱着莫莉的肩，整个人几乎伏在莫莉身上。

莫莉努力站直，做好香香姐的人形拐杖。

林管事走到跟前，看见两人抱做一团不由得皱了皱眉，光天化日之下，成何体统？不过事情紧急，也顾不得这小小瑕疵了。

“二位，我听那黑皮强说你们是来这里找活儿做的，可是真的？”林管事捋了捋他的山羊胡。

莫莉看香香姐一眼，该说是还是说不是啊？

香香连个磕巴都没打就回答说：“是的老先生！”

林管事听了满意的点点头，继续捋胡子道：“你们可瞧见那艘客轮？”

姐妹二人齐点头，只要不是瞎子，来了这码头应该都瞧得见。

“那船上有位谢老太爷，他的儿子谢大老爷在南京已做了政府要员。租下这整艘客轮专程接老太爷到南京寻享福去呐，老太爷此番启程带了他新娶的三夫人，现下夫人身边缺一位女佣，你，你们可愿去呀？”

“愿意愿意！我们愿意去！”姐妹两人不由得大喜过望，这可真是打瞌睡了遇上送枕头的，来的太是时候了呀！

见俩人这欣喜若狂的样子，林管事不由皱眉，这未经调教过丫头，送上去也不知能不能得个好？当下低喝道：“不可如此无状！”

姐妹俩受了呵斥都有些讪讪的，生怕得罪了这位林管事，他再反悔不让去了。

林管事眉头紧锁，来回踱了几步，对姐妹俩道：“知道你们没坐过轮船，心情兴奋。可也要知道要你们去是伺候人的，可不是赏风景的呀！伺候人，你可会？”

最后一句是问的香香，香香想了想才轻声慢语的答道：“在家伺候爹娘也是做惯了的。”

没想到这一句竟是让林管事展颜了，说道：“好好好，就是这样，要拿出伺候父母的心来，不，还要更加小心。否则，在家伺候不好父母，至多受些责罚；在这儿，伺候不好夫人，只怕性命有碍啊！可记得了？”

香香悚然一惊，咬了咬唇。

莫莉见这老头不似前番那般不好说话的样子，大着胆子问道：“老先生，可不要故意吓我姐姐呀！姐姐她……”

“哦，那你们是怕了，不想坐一坐这大轮船了？可要想好啊，若是平常，似你们这般的人是绝无上船机会的呀！”

这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俩欣喜若狂要上船的时候他有顾虑，现在略露出一丝不敢去的意思，他又拿话堵上，生怕香香不去。

“去，我们去。我们姐妹本也是投奔亲戚去的，只是苦于没有门路，正发愁呢！老先生来得正好！只是先生说只要一位女佣，我这妹妹……”

老先生说要女佣，香香生怕再说莫莉是男孩儿会让她彻底失去上船机会。

那老先生闻言惊异的打量莫莉一眼，说：“哦？妹妹？难道她竟也是女娃？哦，难怪难怪，我说呢，观你俩举止总有怪异之处，原来竟不是姐弟，是姐妹二人啊！”

说罢，又上下瞅瞅莫莉，依然失笑。说：“这小姑娘，乍一看是个男娃，言行举止却仍是女娃的样子，有些不伦不类呀，哈哈……只是将头发剪成这样！可不十分好看啊，可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