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星夜（2 / 2）

两人照着僧人指的路，一前一后地向山顶走去。无言的路程显得格外漫长，只是短短三刻钟的时间仿佛就像充满隔阂的六年，都不知道互相在想什么。

山间小路虽不像魏都夜里的大道通火明亮，但每隔几步就有一盏灯笼照亮前路。宋泠乐走在前面，丝毫没有对山林和黑暗的恐惧。

也不知道这种安心是来自前面的光亮还是后面的他。

她先是小步小步稳稳地走着，后面郁闷的心情随着周围景色的开阔慢慢变得轻松起来，她没想到能在五千里外的山顶上看见远处青州城的点点烟火。

“看着脚下。”裴疑在身后提醒道，看出她的愉悦，说话时脸上都不自主地带了笑。

“你说天上的星星是不是地上灯火飘上去的呢？”宋泠乐好奇极了，定定地望着远处问。

“除了中秋节放的天灯还有什么能飘上天？”裴疑没太明白。

“不是。”她摇头，指着目光落下的地方解释道，“你不觉得城中灯火很像天上的星星吗？”

顺着她的手指，裴疑望过去，那颗颗聚集的灯光确实有些像苍穹繁星。但它们实在比不上少女眼中地光芒，它才是堪比星辰的存在。

“还好。”少年嘴角上扬，自嘲自己居然有这么肉麻的想法。

“嘁！”少女以为在笑她，回了句“不懂风情”扭头又朝前走。

少年怔了怔，深吸一口气劝诫自己莫要动气后，跟了上去。

两人终于到达华尧寺最高的观景凉亭处，这里白日能俯瞰远处青州七成地界，还能见到五登山山脉首尾；夜晚抬头，周围毫无遮挡一览无余，沉浸于那闪烁的星空一不小心就可能沉醉其中感慨良久。

初惊河汉落，半洒云天里。

宋泠乐双手撑在栏杆上，仰首眺望空中颗颗细碎，它们的光芒似乎比在魏都高塔上看见的都还要亮、还要多！传说中阻断牛郎织女的浩瀚银河，横断中天斜指东南，宛如深蓝色宝石绸缎上覆盖了一层轻薄乳白的细纱。

她抬手欲摘天上星，可手臂不管伸得再长也始终触碰不到。当然，她知道永远都不可能触碰到，可就是想要试一试。

就在踮起脚尖的一刹那，身体被一股强劲拉住向后倒去，不偏不倚地跌入灼热的怀抱。她的手腕被抓住，脖颈被紧紧抱着却不会感到呼吸困难。

“裴疑你要吓死我吗？”宋泠乐尽力压制狂跳的心脏，暗示自己是因为被他吓着了。

“你才是要吓我一跳，动不动往外探什么身子？！”裴疑气愤地说，用力扳过她的身体，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宋泠乐吃痛捂住额头，埋头蹲下，身体微微颤抖。

裴疑冷笑一声，拆穿道：“我都没有用力，别装了快起来。”

少女闻言不动，隐隐约约间还发出细微啜泣声，肩头抖动的幅度更加大。少年即使心里明白她九成是在假装，但单单一成的担忧还是促使他蹲下来查看。

“喂，宋泠乐？”他探出的手犹豫着要不要去碰她，就像她傍晚犹豫着要不要开门一样。

相反的是这次扑面的不是清风而是温暖软弱的身体。

宋泠乐突然抬头，伸手撑住裴疑双肩将他推倒在地，俯视他的面容想就此探究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两人对视，近在咫尺。呼吸间都是对方的气味，不约而同的感觉连周围的空气都有些不妙。

少女原本是报复地恶作剧，却没想搞成这么暧昧的氛围。她快速向后退，移开在少年身上的双手，“快逃”的念头占据脑海。

可是，她终究是慢了。在躲开的同时，唇间只觉一片柔软和滚烫。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来不及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