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影后睡醒了(1 / 2)
她好奇问:“转行是因为喜欢演戏胜过学术研究吗?”
何景:“没有。”
翁甫补充道:“他脑袋好,学什么做什么都一样。”
段竹:“也不后悔吗?”
何景看向她,她脸上挂着温和的、自然的微笑,好像真是一位得体的前辈。他答道:“还没有后悔。”
段竹点点头:“倒很难得。”
翁甫有事快步回去。段竹和何景走在后面。
望着远处高低的楼房,段竹想,静默出现在两个不和的人之间,就活泼可爱起来。她和这位何景先生,电影的男主角,一位正直的后辈,高材生或校草什么的,保持这样的氛围就很好。不争吵时,她还能欣赏他的英俊。
“昨天那些话,很抱歉。”何景忽然停下来说,“当时我心情不好,被自己的事影响,口不择言。”
段竹颇为惊讶:“真心的吗?”
“当然是。”何景绷紧了脸。
段竹道:“没关系。我没有生气。”
何景问:“那你今天……”他抿住唇,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懊恼。
段竹:“你以为我今天不开心,是因为你昨天那些话?不,我确实没有把它放心上。而且你说的对,有些过去不是轻飘飘几句话就能抹掉。”
为了让他相信,她特意加上最后一句。但何景的脸色没有丝毫轻松。
他道:“那就好。”
段竹笑道:“谢谢你关心。其实是因为其他的私事。”
私事是什么,显然与他没有半点干系了。既然以“私事”形容,主人也不会希望他探寻。何景没有再说什么,凝视着阴影里不平整的路面。
草丛里卧着一团晒太阳的狸花猫,听到脚步声,警惕地张开眼,黄色的瞳孔竖成一线。他们不约而同地加快脚步,让它消散敌意。
何景突兀地问:“刚才为什么说‘难得’?”
段竹思索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刚刚评价他的那句。
“你说那句啊。”段竹脸上浮现出最平常的微笑,几乎在何景的意料之中。“只是想到了,就随口说了,哪里不对吗?”
楼之间没有其他阻隔物,发自海面上的季风,遥远地跋涉,到达两扇楼中时,就毫无阻碍地扑到了他们脸上。对话的气氛像一张薄纸被风冲破——夹杂细草与尘埃,以及旁边河水冰冷的腥臭。
这臭味还有点上头呢。这是段竹此刻的念头。
“没有,当然没有。我想也是。”何景说。
听到他迟来的回答,段竹已经忘了自己上一句问的什么。大概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话。
她说:“希望接下来的拍摄顺利。那么,我们可以友好相处了?”
他也说:“希望拍摄顺利。”
下午又下起雨,拍摄的间隙,何景靠在阳台上,揣摩剧本。
这样阴沉的湿漉漉的天空里,居然有一只白鸟盘旋。他追随着看,一次它落在对面的花坛上,浑身湿漉漉的,羽毛服帖着,像个保龄球。它在花坛篷布下停留片刻,又飞向它处,在高树的枝上,在水坑和泥潭里,还有一次差点擦过他手臂,伸出尖锐的喙。
真是一只冷淡的鸟。
屋檐下,几只麻雀安逸地并排。啪啪嗒嗒的雨中,楼上的谈话声一起掉下来:“她在剧组总没好事。”
何景又想起中午听到的话。
段竹拿着剧本读台词,有几句方言台词,可能会后期配音,但段竹索性先学着。开拍前的方言培训她早忘光了。她喃喃道:“该用什么声调?”
何景刚好经过,走到她身边说:“这里浊化发w-的音……语音的流向由高转低,注意标注的这个后缀。”
他又亲自示范,段竹跟着学了一遍。她这才发觉,他是连自己的台词都学了,不愧是高材生吗。
何景看着她慢慢地念台词。
男女主是隔了一代的远房长后辈,关系夹杂亲情和隔阂的复杂,但绝不可能有爱情,更何况,女主角的模样粗鲁平凡,也难令人产生遐思。
即使是段竹,粉底令肌肤暗黄,眼睛在面部渺小了,鼻边涂满晦暗的阴影,嘴唇干燥,整张脸浑然一种风霜摧残后的真实……
段竹问他:“这句呢?”
何景被她一问惊醒。好在他功课充足,随即念出来。
段竹困惑道:“这是上一句。”
何景迅速说了句抱歉,顺着念下一句。
段竹更疑惑了:“这不是你的台词吗?”
何景哑口无言。
段竹只以为他有自己的心事,体贴地不多问,问了几句台词,刚好经纪人电话过来,她借故离开,不打扰他了。
她一走,何景的助理小木就过来递水,低声念叨:“她最近态度怎么好得不正常。不会是在讨好我们吧?是有求于人,还是别有目的?”
何景道:“你大概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