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军师不想嫁人_52(1 / 2)
谢殊走后,炉火烧得房中温暖,段竹又陷入迷迷糊糊的梦中。
十多年前,西北边境受外族侵袭威胁,战乱不断,先帝偏信外戚、贪安享乐,对战事政务潦草应付,朝野内外皆低迷无力。
唯有谢老侯爷镇守北地,养精锐之师,保国土不失。皇帝虽昏庸,也知道自己的安乐有赖于他,秉持不疑不问的态度。
外族如偷食之鼠,需时常敲打震慑。这一日正是两军交锋,日高天暖,大军已开拨出征,留下的将士如常操练,大帐旁一个蓝衣少年正边喂马边读书。
敌军却出其不意、突袭后方,将至大营,伤兵奔回报信。
谢侯爷犯了一个错,他留下两位大将足以镇守后方,却谁都没留意到,两位将军旗鼓相当、脾气直烈,不分高低。敌军将至,他们都想出兵迎敌,各有谋略,几句话间争执起来。
正僵持不下时,一阵马蹄声从后传来。
马上一个雪白锦袍的少年,仪容俊美、神采昂然,手中持着一片白绢,朗声说侯爷早有安排。
营旁山谷隐蔽,大军曾进去探过,她使一位将军留下守卫粮草,埋伏袭击;另一位将军藏于谷中,待敌军闯进来时,截尾而攻。
众人只觉这少年脸熟,是元帅身边之人,一时想不起是哪个文官长史。但她言辞响亮有力,又有谢侯手写妙策,不由自主地都信了。
这少年正是方才还喂马的叶还云,她注视着整件事的发展,察觉这两人的不可靠,深知自己直说必为人轻视,冲回营找了件锦袍假装。
她随一位将军埋伏粮仓,纵使有人察觉不对,她面色坦然高傲,战事急迫,也不敢问出来。
刚刚部署完,敌军便至,见满地慌乱,一路没有埋伏,以为兵将胆怯逃跑,莽撞地直冲粮仓来,被藏在其中的士兵打了个措手不及。
两方交战间,山谷中军队飞快从后包抄,将敌军自尾部截断,逼迫分散。外族骑兵莽强易躁,原打算突袭抢粮,反被埋伏困于此地,很快失了气势,纷纷溃逃,死伤无数。而王军伤亡极少,可谓大胜。
叶还云脱去宽大外衣,等在帐中请罪。谢侯震惊之余,没有责罚她,赐她“还云”之名和合身锦袍,视为身旁臣僚,军务作战无不携她。
此后十年间,自谢老侯爷至谢小侯,西北之地驱尽外族,疆土安稳,百姓富足;谢奉由无名皇子入主金銮殿,坐拥天下,风云迭起之处,皆有叶还云的身影踏足。
或于万兵城墙之上,拔剑挥斥方遒,左右三军;或于烈风王旗之下,纵马遥望长川山河,吞量疆土。风雪帐中谋霸业,黄金宫里欺王侯。
那时的叶还云意气风发、光彩照人,锦袍玉面,如一柄可镇四方的玉剑。
而她初次见到谢殊时,还只是个沏茶仆人。
才七岁的小世子惊讶军中还有这么年幼的女孩,对她很好奇,但他身份尊贵,只在军中逗留几日,便回了回京城。
只留给叶还云四个字的印象:养尊处优。
还要归功于她记忆力不错。
再次见面,已经是六七年后,他们俱长为少年。
谢殊这回是被父亲拎来历练见识的。叶还云着锦衣掀帘入帐时,他面色沉静,眼珠却止不住地跟着她转。
她长发束起,他大概还分不出她男女,更别说想起她是当年那个可怜的小童仆。
谢殊知道果然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到了晚上,才找她问话,对她的经历十分好奇。
谢世子并不娇纵,没抱怨过什么,为了得到父亲嘉奖,吃了许多苦也没要离开。叶还云有意照顾他,两人很快说得上话。
闲着读书时,谢殊问她身世,说:“你从没出过军营,也没看过外面吗?”
叶还云说:“六岁来这里前我也有家,不在京城,大概是在南边,我记得那里很热,有很多河流和山岭。”
“听起来够远的。你还能找到吗?”
“只要让我去那里,我就能想起来。等我走了更多地方,总能找到。”
“那你没去过京城,你一定没吃过张家铺子的蜂糖乳酪,金门桥下的酒蒸鸡,可以缠出三层的糖人画?”
叶还云望着他,摇了摇头。
谢殊好像很开心,把京城的好吃好玩和她说了个遍,说他下回来都给她带一份。
叶还云欢喜地答应,觉得这位小世子为人很好,也许日后会是她要辅佐的将军,也许不会是。不过,不大有什么使人服气的模样。只在京城金玉窝里做个小少爷倒是不错。
在军中待了三月,谢殊就回去了,走时还说自己不会忘了答应她的。
一年多后,叶还云又见到谢殊,两人都长变不少。谢殊有些生疏地朝她点点头,叶还云向他行礼微笑,寒暄问好。
他已初有日后谢小侯的冷峻内敛,使叶还云稍感郑重。
但等他从箱子里的盒子中,拿出一个已经变样的、放了大半个月路程的糖人出来,她顿时哭笑不得,在谢殊的劝阻下,咬着吃了。
谢殊脸上抑制不住地流露喜意。
其实叶还云早把这事忘了。她那时想,看来,谢世子是个守诺的君子。又想,京城的糖人看着花哨,到嘴里也只是糖浆味儿。
……
段竹醒来时,天色稍微明亮。
大概是谢殊昨晚来过的缘故,梦见了一大堆没用的回忆,想知道的反而一点没有。
她起身推开窗往外看,屋顶上雾蒙蒙的,天色有些阴沉的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