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暗空保护区（十六）（2 / 2）

余梦洲默默数着秒数，等到寄生虫不再挣扎，空气中热量也没有那么高了，他便走上前，用镊子夹干净所有虫尸，然后顺着翅膀另一侧也检查一遍，不放过任何一个漏网之鱼。

“你会好，”他对辉天使说，“你翅膀没有完全坏死，你看，还能动，只要慢慢养着，肯定可以恢复原来模样。”

辉天使有点遗憾地说：“可惜它是红，我听一些恶魔说，翅膀要白色才好看……”

“什么呀，”余梦洲笑了，“不管是什么颜色，健康就是最好看。这点对人也适用，无论是什么性别、年龄、肤色……只要健健康康，那就很好。”

后面两个蹄子，他决定先不打磨上油了。寄生虫给他造成心理阴影太大，余梦洲要把那些小垃圾全都清理完毕，再专心做自己最喜欢步骤来回血。

最后，满地虫子尸体，都被他扫到了旁边泥地里做花肥。余梦洲坐在石凳上，用马蹄锉专心地给蹄子抛光，继而称心如意地吹掉粉屑，看着它光滑整洁模样。

“好，接下来是刷油……”

他脱下手套，用蹄油刷蘸着油罐，细密地给蹄面上了一层薄油，等到干了之后再涂厚。

这个过程真是治愈人心，等到后面两个蹄子修完，余梦洲心情也平静了。

“好啦，”他笑着说，“感觉怎么样？”

辉天使深深地望着人类，把脑袋温柔地埋进青年怀中。

“从来没有这么好过。”它声音微微发抖，“我感觉很……很轻松，很舒服，就像解脱了一样，我身体一点也不沉重了，我不知道要怎么说才更贴切……”

余梦洲把脸贴在它前额，挠挠它下巴，笑得弯起了眼睛。

“这就好。”他亲亲魔马额头，捋顺它鬃毛，“能让你们不那么难受，这就是我需要反馈啦。”

这一刻，辉天使忽然想问，那这件事，对你又有什么利益好处？

只是，它没有开口，因为答案是肯定，余梦洲完全凭着他本心，为它们辛苦地流着汗水，露出微笑。这是否可以说明，从一开始，他就在用一种谁也不曾察觉到爱，对待马群中每一匹魔马呢？

它抬起头，想要看清人类表情，余梦洲误会了它意思，以为它要起来了。

“你去休息吧，”余梦洲说，“在外面站了半天了。”

看到法尔刻也正欲转身，余梦洲急忙叫住了它。

“等等！”他跑到马群首领面前，法尔刻在低下头之前，看了辉天使一眼，示意它先进去。

“怎么了？”它缓声发问。

“你之前对我说话，我想了一下。”余梦洲说。

顷刻间，所有魔马全都抖擞精神，紧张地竖起耳朵，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字眼。

法尔刻摆动蛇尾僵在半空中，过了一会，它低声道：“……嗯。”

“我……”余梦洲皱起眉头，“就，很奇怪，你知道吧？我想了很多，关于带你们去人间好处和坏处，假如你们跟我一起走，你们会遇到什么样挑战，我会面临什么样困难……但是我不晓得，我为什么在犹豫。”

法尔刻重复道：“你在犹豫。”

“没错。”余梦洲说，“从逻辑，还有我一贯行事风格来看，我应该答应你，可我确实不明白，我为什么要犹豫。”

法尔刻立即道：“颂歌，过来，侦测他身上有没有干扰心智咒语或者法术！”

颂歌慌忙跑过来，二话不说，就往余梦洲身上甩了十几个侦测光圈，霎时将他变成了黑夜里一颗亮闪闪大灯泡。

余梦洲：“……”

“除了这个，”法尔刻问，“还有什么阻挡你吗？”

余梦洲迟疑道：“没了吧……我就是对自己产生了一点怀疑，带你们去人间，当然有不好地方，可我会很开心有你们陪我，你们也会很开心有我来陪你们，对我来说，这两点就是最重要决定性因素了。”

颂歌检查完毕，汇报道：“没有发现恶咒、污言、操纵性法术，还有不干净药水，他很好。”

法尔刻马上转头看向他，余梦洲叹了口气，毅然决然地说：“好吧！那我……答应你，等到你们做完自己想做，我们就……”

话语戛然而止，他忽地卡壳了。

仿佛有什么无形巨大外力，顽固地胶着在他舌头上，意图阻拦他说完接下来话。余梦洲发觉不妙，他嘴唇张了又张，拼尽全身力气，终究将那个承诺大声地冲破双唇，逸散在魔域领土当中：

“……我们就一块回去，回到人类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