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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家客厅里一片狼藉,佣人们都缩在一边不敢吱声,地上还有被砸碎的花瓶碎片,被撕破的羽毛抱枕,到处都是白色的飞絮,书籍以及砸碎的茶具。
华姿在蓝熹怀里哭得凄惨,简直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明烟坐在地毯上,呆呆地看着从天而降的郁寒之,她又没有像华姿那样,打电话哭诉,郁寒之怎么来了?
郁寒之斯文俊雅的面容是前所未见的阴沉,见明烟小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胳膊上到处都是擦伤,她肌肤本来就雪白如象牙,一点细微的伤口都显得触目心惊,小姑娘都被打傻了,抱着膝盖坐在地上,一句话都不知道说,男人心底涌现出漫天怒火,这些人都该死。
“郁寒之,你没看华姿也浑身是伤吗?”蓝熹见华姿哭得伤心,脸色也难看,朝着佣人说道,“你们赶紧把客厅的碎片都扫掉干净,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一遍。”
五分钟之后,客厅被重新收拾了一番,佣人不知道事情原委,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到楼上动静极大,李妈跟二小姐扭打成一团,然后要跑出明家。”
“二小姐让我们把李妈捆了,现在人还在厨房里。”
“然后明烟小姐,又跟二小姐打了一架。把客厅里的东西都砸了。”
佣人们你一言我一语,一人凑一句,凑出了打架的事情。
“你们都是傻子不成,打架不能拦着?”郁寒之冷冷说道,见往日里生动鲜活的小姑娘恹恹地垂着脑袋,一身伤的可怜模样,又是心疼又是动怒,取出急救箱里的药,给她消毒上药。
“拦,拦不住,打得凶。”
“是很凶,而且大小姐和二小姐都哭了,说谁敢拦,撵出家门。”
“你们把李妈提上来。”华姿终于哭够了,冷着脸说道,“剩下的事情我来说。”
华姿说完还狠狠地瞪了明烟一眼,原来这22年,一直都是明烟夺了她的身份,夺了属于她的一切,夺了她的父爱。
明烟身子几不可察地一抖,害怕地往郁寒之的身边靠了靠。
男人凤眼闪过一丝的冷光,温和的大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脑袋,低沉地说道:“别怕。”
明烟犹如小鸡啄米一样地点了点头,小手轻轻地攥着他的衣服。
郁寒之心口犹如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酸酸的,软软的。
李妈被提了上来,一上来就在地上撒泼哭嚎道:“华姿你这死丫头居然敢这么对我,明烟,你快帮我打死这死丫头。”
明烟冷着小脸,没说话,她妈这会子脑袋还没清醒吧,身世暴露之后,华姿可就变成了明家真正的小姐,这会子不打死她就不错了。
“住口,从小到大,你对我不是打就是骂,我以为我命贱,就该认命,没有想到我根本就不是你亲生的女儿,明烟才是。”华姿哭着爆出这样的惊天秘密。
佣人们面面相觑,倒吸一口气,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李妈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掉包自己的孩子和明家的小姐。
蓝熹也不敢置信地看向在地上哭嚎的李妈,又看了一眼被郁寒之护在身后的明烟,厉声问道:“明烟,这是真的?”
明烟扬起小脸,冷淡地说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让华姿和我爸验一下na就清楚了。”
“你这恶妇,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知道华姿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吗?”蓝熹转而又去怒斥李桂花。
李桂花见事已至此,一个劲地哭嚎,也不辩解。
华姿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有理有据,半点也不容反驳。
“要不是这一次明叔出事,李桂花打起了家里钱财的主意,想跟明烟合谋卷钱逃走,说出了这件事情,我这一辈子只怕都要被闷在鼓里,被她们母女俩坑死了。”华姿说着又哭成了泪人。
蓝熹脸色铁青,一边安抚着华姿,一边冷冷看着明烟母女两。
“你们居然还想卷钱逃走?来人,报警。”
一听报警,李桂花吓得浑身发抖,凄惨地叫道:“不能报警,不能报警,小烟,你救救妈妈,我是你亲妈啊。”
“不能报警。”明烟冷冷开口,“如今明家正是多事之秋,我爸在被人控诉,集团岌岌可危,要是再爆出我跟华姿身份被调换的丑闻,也不用等明天股市开盘,明氏就直接崩盘了。到时候债主纷纷上门,蓝熹,你是打算替华姿还债吗?”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蓝熹被她问的呼吸一窒,一句话答不上来。谁也不知道明和平捅的窟窿有多大,明氏崩盘就不是10亿资金能解决的事情了,这是一个无底洞。
郁寒之诧异地看了一眼明烟,凤眼幽暗,深不可测。
“那这事就不追究了吗?”华姿惨白着小脸,哭成了泪人,看向蓝熹。
“追究,这恶妇绝对不能放过。”蓝熹看向李桂花,冷声吩咐道,“把她嘴巴堵了,关酒窖里,以偷窃的罪名送进去关一年半载,改造。”
李桂花被佣人堵住了嘴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地绑到了酒窖里。
明烟咬唇,一言不发,她生母天性贪婪,心术不正,不过落得如此下场,她终究也是有责任的,与其让她卷了明家的钱财出去祸害其他人家,不如就在她眼皮底下生活着。
只是没有想到蓝熹会如此狠辣,不留情面,而华姿这招借刀杀人也极好。日后若是被人说起,也不会背负忘恩负义,送养母入狱的罪名。
他们这些从小浸染在名利场里,骨子里天生都有冷酷的一面。是她这些年不学无术,连冷酷都没有学会,太过天真了。
处理了李桂花,华姿出了心里的恶气,见明烟还好端端地坐在沙发上,身边还有斯文俊雅的护花使者,面无表情地说道:“明烟,你从小到大都欺负我,对身世真的毫不知情吗?”
明烟内心本就不好受,见她居然还想把脏水泼自己身上,冷笑一声,正要站起来,身子被男人轻轻按住。
郁寒之凤眼微冷:“明家的事情,我本无权过问,华姿小姐,明烟若是心思恶毒之人,你岂能安然无恙地长大?不久前你才被明和平收为了养女,她要是有半点害你的心思,你都不可能好好地站在这里。”
郁寒之一直没出声,明家这出戏唱的很是精彩,也幸亏他今天来了,不然这些人岂不是要把他的小姑娘生吞活剥了?
华姿见郁寒之言语锋利,一心护着明烟,哭得梨花带雨:“你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年我活得多艰难,她们母女俩,一个夺我身份,一个从小虐待我,而明烟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世道如此不公平,你们还都向着她。”
华姿哭得楚楚动人,伤心至极。
明烟气堵,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被虐待长大的呢。李桂花虽然不喜她,但是最多打几下,骂一顿,根本就不敢过分,世家豪门也是要脸面的,禁止佣人吵架拌嘴。
她以前骄纵,欺负她几次,蓝熹就当宝地给她无尽的补偿,有蓝熹护着她,她品学兼优,又精通乐器,名声碾压她这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吃喝用度也比普通人好太多。
华姿只是没有过得肆意风光而已。
自她知道了自己身世,心知亏欠明家,就处心积虑接近郁寒之,想给明家谋一条生路,为了把身份还给华姿,先是怂恿她爸收养华姿,又亲自自爆,抓了自己的亲妈。
她所做的一切都无愧于心。
“事已至此,你想怎样?还想再打一架吗?”明烟气愤地站起来,双眼明亮,似有火焰燃烧。
郁寒之错愕了一下,可萌可软可爆可炸的明小烟?竟然这样可爱。再打一架?男人凤眼闪过一丝的笑意,原来明烟的认知里,打架可以解决一切。
她这样爱漂亮,爱面子,打架大概是她做的最出格的事情了吧。
华姿见她身份被戳穿,居然还如此嚣张,气得浑身发抖。
蓝熹皱眉叱喝道:“明烟,你这是什么态度,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你们母女俩对不起华姿,华姿只是问问情况。”
明烟冷笑一声:“问问情况?哭两声,自己养母就进局子劳改了,再撒撒娇,我怕是要被你划花脸了。你刚才打架时,专挑我的脸打,还不是嫉妒我长得比你美貌。”
华姿气得小脸胀红,一句话说不出来。
郁寒之低低笑出声来,果然是明烟,三句不离美貌,小姑娘真是连吵架都可爱的厉害。
“蓝少,今天大家都累了,我带明烟先搬出去,明家的事情,还需要蓝少多操心了。”郁寒之起身,宽厚的大掌握住明烟的小手,言语中透着一丝的□□霸道。
这件事情闹了出来,明烟自然不可能继续住在明家,不安全。
“这是自然。”蓝熹皱眉说道。
华姿看着两人紧握的手,见郁寒之峻拔的身姿,俊雅的外表,明明是没有背景的养子,周身气度成谜,危险又致命,这样的人居然被明烟死缠烂打地缠上了,又气得发抖。
她如今身份发生了变化,是明家唯一的继承人,跟以前截然不同,郁寒之的眼里还是只有明烟吗?
让明烟搬出去,好跟郁寒之双宿双飞,你侬我侬吗?
华姿垂眼,柔弱地说道:“明烟从小没有吃过苦,留下来继续住吧,她跟我爸有22年的父女情分,以后大家还是姐妹。”
明烟楞了一下,咦,照理说华姿会马上撵她出去,难道想留她下来,欺负她?出气?
“不用,阿烟,上楼收拾东西。”郁寒之不容置疑地开口,然后给郁云停打了一个电话,“云停,让管家把四楼的套间收拾出来,一应东西换新的,粉色系为主。”
郁云停在电话里吓得魂飞魄散,雾草,天下红雨了?家里要住一只粉色小妖精了吗?该不会是明烟吧?
明烟也惊得下巴都要跌下来了,住郁家?不是,这住了以后还能全须全尾地出来吗?她有住的地方呀,她藏了一套小公寓呀。
华姿嫉妒得眼睛都红了,粉色系,郁寒之居然会注意到明烟喜欢粉色。
蓝熹心里也莫名地不舒服,郁家养子是不是过于霸道了点,明家的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虽然他不喜欢明烟,但是也不能让郁寒之趁人之危。
“明烟,你要是不想去,可以说。”蓝熹皱眉说道。
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过来,心思各异。
明烟弱弱地说道:“我去住酒店吧。”
“你有钱吗?”郁寒之凤眼眯起,慢条斯理地微笑。
明烟:“……”
一个小时之后,明烟装模作样地装了一箱子的漂亮裙子,塞了一箱子的布偶娃娃,然后又装了一箱子的日用品,觉得行李足够多了,这才大功告成地汇报:“报告,我行李收拾好了。”
斯文俊雅的男人垂眼看着箱子上贴着的标签,低沉地问道:“没有书和奖杯?”
他搬家的时候,直接将一个藏书室空运到了南城,从小到大的证书和奖杯四五个箱子都装不下。
明烟瞪大流光溢彩的大眼睛,书?奖杯?那是什么东西呀,她是个学渣啊,这些东西从小跟她无缘啊。
明烟眨了眨眼睛,微笑地摇头。
郁寒之勾唇,大掌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帮她将行李拿下去。
华姿和蓝熹都没有出来送,明烟站在明家铁门前,看着居住了22年的明家别墅,百感交集。虽然身份错位,但是这22年,她确实过的肆意快活,如今拨乱反正,一切重回原来的样子,就这样吧。往后的路,她要自己走,再也没有人为她遮风挡雨了。
“走吧。”明烟冲着郁寒之露出一个笑容,背对着明家别墅,摆了摆手,无声地告别。
男人看着明烟这般干净利索,眼底闪过一丝的赞赏,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不哭不闹,冷静接受,倒是有些让他刮目相看。
郁寒之开车回到郁家时,管家和郁云停都等在庭院里,郁云停翘着二郎腿,摆了一桌子的卤味,一边啃着鸭掌一边喝着啤酒,在初夏的夜里好不惬意。
管家在庭院里点上了驱蚊的熏香,见郁寒之的宾利车开进来,立马上前去。
看见明烟从副驾驶座上下来,郁云停啃到一半的鸭掌掉了下来,等看清她小脸上贴着的创口贴,男人一口啤酒直接喷了出来,拍着大腿哈哈笑道:“明烟,你是被家暴了吗?脸肿的跟馒头似的。”
明烟翻了个白眼,哪里肿的像猪头,她打架时可是护着脸呢,华姿伤得比她重多了,而且这创口贴是隐形蕾丝款的,明明贴的很可爱嘛。
郁寒之淡淡开口:“刘叔,等会把庭院里的草坪消消毒,不要留一丝酒气。”
“是,先生。”管家刘叔笑容满面地应道,“我先帮明烟小姐把行李搬到四楼。”
郁寒之点了点头,让明烟进去,自己则把车开到车库去。
明烟拎着自己的包和外套,被郁云停拦住了。
郁云停将一盒红辣辣的鸭翅桌子上一摆,冷笑道:“想住郁家?简单,把这盒地狱辣鸭翅吃了!你爱住多久住多久。”
地狱辣的鸭翅,辣死她,最好长一脸的青春痘,看她怎么勾.引他哥。
“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吃鸭翅?”明烟弯眼妩媚地笑道,“二少,您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有恋兄情节呢。”
她二话不说,拿起一只鸭翅就啃,最近在家天天吃素,晚上又跟华姿打了一架,沦落到无家可归的地步,不大吃不大喝一顿,对不起自己。
郁云停:“!!!”
这可是地狱辣的鸭翅,他特意订的,吩咐全德楼的人加了十倍的辣,能辣掉半条命的。算她狠。
“拿罐啤酒。”
“再来一罐。”
郁寒之将车停好,回来时,就见郁云停一个劲地怂恿明烟吃辣翅。小姑娘被辣的眼泪直流,拼命地灌着啤酒,嘴巴辣得通红。
郁寒之这一见,按着生疼的太阳穴,沉声叫道:“郁云停!”
“哥,我肚子疼。”郁云停捂着肚子撒腿就跑。
“明天早上我要见到公司未来半年的企划案。”男人冷冷地开腔。
远处传来郁云停杀猪般的哀嚎声。
“别吃了。”郁寒之垂眼,按住明烟的手腕,拿起一边的湿毛巾,给她擦着通红的嘴巴和小手。
明烟呆呆地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沉郁,打了个嗝,她猛然捂住了小嘴,把酒气都吞了回去。
“阳叔不怎么回来,你住的这段时间不用理会郁云停,他要是敢欺负你,我会教训他。”男人说着,换了干净的湿毛巾,将她的小手,包括指缝都细细地擦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