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治罪(三)(1 / 2)
一向这类文书都是可以后补的,这般行为不合规矩,可人一旦被强行带走,谁还有空去和朝廷较这个律法的真,也只有李妍书一人敢冲进内宫同皇帝较劲罢了。
皇长子此事也实在是做的急了,整饬朝堂本就不是一件能一蹴而就的事,约是这种时候就要越做的漂亮,抓不住把柄。他若想要带人走,让府衙写一个文书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只是他拿了刘家的口供便等不得这样久了。
皇帝思及此处也有些皱眉,这般急躁实在也是孩子心性,如今只是做着皇子倒也罢了,若是做了储君还这般浮躁,岂不是让朝臣质疑。原本以为是最好的立储时机,却没想到他还缺些历练。
贵妃一眼便知皇帝在想什么,他手中摩挲着珠串,看似在想荣王府之事,心里却是实实在在地想起了别的事。前朝政事,贵妃并非女官自然是插手不得,即便知晓他心中所想也不能多言,只能用眼睛去剜坐的端正的郡王妃。
她这才后知后觉起来,难怪李妍书一直威逼着不肯离去,原来是要在皇帝这里抓皇长子的把柄。
“府衙做事不周全,朝廷自会处置。”
皇子犯错与庶民同罪,这不过是用在寻常小事上搏个好名声的,稍有些危险的罪名,不等人追究,皇帝自会找旁人来罚。说起来府衙到底也未尽提点之责,罚得也算不得冤枉,只是这并不能让她满意。皇帝见她今日闹得这样,也知三言两语是打发不了她的。
“近日朝中事务繁杂。”他微皱眉头看向贵妃,“你身为母妃也该多关心孩子,这几日若是见着,也该让他多歇着。”
为着立储,皇帝已经逐渐将许多朝政交给他,现下让他歇着,便是要延迟立储了。一旦皇帝意识到立储一事不必着急,刘家的事也就不一定非要与荣王府有关了,不过那毕竟是他的儿子,再如何急躁也依旧是他寄予厚望之人,不咸不淡地说上两句也就罢了。
贵妃自然也是听出皇帝话里的意思,心中惶惑之余也不免再说两句,“能为父分忧,这都是做孩子的本分,朝中的事婢妾不懂,只是想着皇子们一向是您一手调教的,想必也承袭了您的勤勉。”
李研书正愁着当着皇帝的面,贵妃与这事扯不上干系,这话一说刚好给她抓住关节,“朝堂上的事贵妃都不明白,荣王府的人自然更不会明白,我们唯一明白的只有白纸黑字写下的律法。”
她说着话一面给自己开脱也不忘暗示皇帝,贵妃与皇长子妄图联手参与朝堂之事,不管他如何宠爱这个贵妃和儿子,总归还是要更在意自己的权位一些。
高位坐久了的人,心中所想约摸都是一样的,他们享受掌控别人命运的时刻,自然不愿有任何事情超出自己的控制。她在书中看多了这样的事情,自然也就要以此为缺口试上一试。皇帝久无回音,她便知晓自己猜对了。
这招用的极险,看上去是给贵妃母子摆了一道,其实是在逼迫皇帝做出决断,只是皇帝并非昏君,不一会儿便转了过来,看向李研书的目光里,多了些不可言语的深意。
“自家骨肉之间,总说什么律法不律法的未免生分,再者,你们一非朝中臣子,二非书院学子,很不该在此处议论朝政。”他像是刚想起他们之间还有亲缘关系,说起话来温和了不少,但却不失先前的威严,他听出李研书的意思,偏也要护着贵妃,“说起来你在贵妃这里折腾了这样久,也很是失仪。”
前朝的事归于前朝,她非女官也非入了学籍的学子,自然不该议论朝政。至于后宫的事,她今日这般折腾后妃也的确是不占理的,只是她今日前来原就不是来说理的。方才拿着律法逼迫皇帝,也不过是不过是刚好他们有这么一个错处被自己拿住了,既拿住了自然是要咄咄逼人一番的,也不枉费她方才仗着自己的身份胡闹一通。
“今日求见宫中,本只是想知晓王爷的下落,只是贵妃一直顾左右而言他才闹得这样难堪。”她先前不过是想送些东西过去,后来闹了起来便想着不如能亲眼见着一次,否则就贵妃的反应,实在不能让她安心,“现下离着明日早朝也剩不了多少时辰,倒是不妨干脆一些。”
她看出这两人已经没什么精力同自己纠缠,她自己也是累得很了,实在不知还能撑多久。方才在外吹了风沾了雪,又穿着湿衣裳说了这样久的话,多少感到身子有些发冷,再拖下去只怕要风寒。
洛暄逸不在府里,她若是见不着人再搭上自己,那荣王府可当真是要乱起来了。
“你也知晓夜深了。”此时将她送去见洛暄逸一面不难,避开不惊动众人也并不难,只是皇帝不愿意为她费这个事罢了,“这般胡闹总归要有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