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瘸子掉头冲向收容站,用势之猛以至在黑地里扑地一跤,他跳起来冲着火光边的人们嚷嚷:“豆饼回来啦!”
瘸子猛烈地摇晃着莫名其妙的郝兽医:“豆饼回来啦!”
他一脚把迷龙从丧门星身上踢了下来,在这一对比谁更扛揍的货里迷龙显然占尽上风,“豆饼回来啦!”
瘸子跑向豆饼仍呆着的地方,人们一头雾水地跟着。迷龙是最云里雾里的一个,他后边的丧门星抹着口鼻的血。晕头转向地跟着,几乎没想起要报复。
“要假了我整死你!”迷龙冲瘸子嚷嚷。
瘸子没理他,他只是像其他人一样茫茫的,冲冲的扎向藏着豆饼的黑暗。
豆饼不值得激动,他们大多数人都忘了他长什么样,就像这张喂牲口的豆饼和那张不会有什么区别。如果他曾在瘸子治下。恐怕早被煽乎做了第一批炮灰,他现在还没死,得感谢他的长官实在太过外行。
但是众人仍然激动。他们渴望改变,尽管一张豆饼绝不可能带来任何改变。
豆饼正享受着恐怕是他一生中的最大礼遇,可是他晕着,众人七手八脚把他抬了进来,在他身子下脑袋下塞上尽可能多的稻草,众人簇拥的程度几乎把自己卡在门框里,于是不辣被挤得发出尖声的大骂。
郝兽医开始他的救治,老头子很快就开始擦汗,这真是个让众人很想踹他的动作。
蛇屁股叫:“别擦汗啊。你擦汗就有人要死。”
郝兽医还真就不敢擦了,“咋办?一身烂糊啦不说,饿太久啦。”
克虏伯立刻挪着胖大的身躯往外挤。“拿吃的。”
“你自己吃去!个会打呼的饭桶!饿太久就是饿太久啦!渴死的人灌口水就活了吗?发海带吗?他气都续不上来啦!”郝兽医骂道。
克虏伯吓得忙钻了出去,众人看着那个冲冲大怒的郝老头儿,并不奇怪,他这样做是早晚的事,老头叹了口气。一边在压气一边在发火,更多是发自己的火,“算了算了。你们要做什么只管做去。迷龙和丧门星接着打,嗯,就活这么几个还得称个霸王。不辣跟蛇屁股接着皮里阳秋。阿译你左右有你的花。烦啦我搞不懂你要做啥,哈,兴许你自己真懂你要做啥。”
众人闷着。丧门星堵着淌血的鼻子。“……你这么说干啥呀?”
“我这么说等死。”老头儿。
不辣发出“喂,嗳嗳?”的声音。
老头儿说:“等着豆饼死。除非有个像样的医院……不说这种老屁话啦。听说师里有个像医院的东西,可是豆饼这种人去的?郝老头儿就是阎罗王派来递名贴的嘛,你们不想死地见我躲远点儿。”
他这么说也是早晚的事,众人只是不知如何应对,他们闷着。
而豆饼在嘟囔:“我是豆饼。”
于是迷龙往前挤了挤,去触碰那堆更像烂布条的躯体,“我是迷龙。”
“我是豆饼。”
那根本是意识的嘟囔,豆饼也不知道他回到了自己的人群,迷龙不爱受这个,站起来扒拉着众人想出去。
不辣说:“迷龙,今晚上跟你老婆办事……小声点儿好吗?”
迷龙不回头,从牙缝里崩出的如其说是话不如说是气音,“关你屁事。”
蛇屁股看了一眼豆饼,“他死都会以为是死在妓院里了。”
“现在活人都搞不清活在什么地方。”瘸子说。
迷龙沉默了半晌便出去。众人闷着,坐着站着,郝兽医一直跪在豆饼旁边,他问:“明天谁去帮我刨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