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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明轩指着瓶身上那串相当粗长的字母,一字一句念道:“romanee-conti。”
边老大面无表情:“说人话。”
于是柯少爷放弃了鸟语,字正腔圆地用人话对他说:“罗曼尼康帝。”
边以秋装模作样点点头,然后说:“没听过。”
柯明轩几乎要叹气了:“边大爷,你除了知道拉菲,还知道什么?”
“波尔多。”
“……那是产区,不是酒。拉菲就是产自波尔多。”柯明轩把瓶口擦干净,将开瓶器的螺丝钻对准木塞正中,垂直向下顺时针旋转,控制好力度缓慢深入木塞之内。“我承认82年的拉菲有它的可取之处,你要是喜欢,酒窖还有两瓶,你可以随便喝。不过,我觉得它的知名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被人炒起来的。其实在法国,有不少比波尔多更好的红酒产区,比如勃艮第。而罗曼尼康帝就是勃艮第最好的酒庄——当然,也是法国最顶级的酒庄。拉菲最广为人知的年份只有82,但罗曼尼康帝几乎每个年份的红酒都是经典。”
边以秋依然保持着身体放松靠在栏杆上的状态,看起来听得十分认真,事实上一个字都没能停留在他的脑子里。
对他来说,再好的红酒喝进嘴也是一个味儿,酸不酸涩不涩的,既没有白酒的劲烈,也没有洋酒的醇和,他根本体会不到品酒的乐趣。他认为,柯明轩开酒的动作以及他说话的声音,比他手里那瓶红酒的吸引力大多了。
螺丝钻差不多都陷入了木塞中,柯明轩将开瓶器第一个活动关节扣住瓶口,用左手紧紧握住,再用右手将手把直直地提起来,待软木塞出来一半时,再将第二关节扣住瓶口,继续往上提,却在全部出来前突然停住,用手握住木塞,轻轻转动着一点一点缓慢拔出。动作之娴熟温柔让边以秋叹为观止,几乎要认为他对待的不是一瓶酒,而是他心仪的某个小情人。
柯少爷几乎要沉醉在从瓶口散发出的馥郁酒香里,回头将拔出来的软木塞放到边以秋面前。边以秋垂眸瞧了一眼,再看了看他,意思是:干嘛?
柯明轩说:“闻闻。”
边以秋从善如流地闻了闻。柯明轩问他:“什么味道?”
“有点……酸?”说完看柯明轩脸色不太对,又补了句,“嗯,还有点……香?”
柯明轩嘴角抽了抽,拿回木塞放到一边,将酒液倒入醒酒器。
虽然每次跟人喝酒都会看到这个步骤,但边以秋却一直都没搞明白为什么要把红酒先倒出来放半天再喝。趁着现在也没外人,边老大就直接坦诚地问了。
“这叫醒酒。”柯少爷继续科普,“红酒里的单宁在开瓶前氧化程度是很低的,酒香味封在酒里出不来,如果不醒酒,喝起来会觉得酸涩,果香味也没那么浓……”
边以秋打断他的话:“单宁是什么?”
柯明轩好脾气地解释:“单宁是一种酸性酚类物质。红酒中的单宁,一般是葡萄籽葡萄皮什么的发酵来的,酿好之后存在橡木桶中,也会从橡木里萃取单宁。醒酒能让酒液与空气充分接触氧化,让把里面的酸、涩、薄都去掉,同时也能过滤一些年份酒的沉淀物,让口感更柔和醇厚一些。”
边以秋十分受教地点点头:“你这瓶酒需要醒多长时间?”
“两三个小时吧。”
“……那我先去睡一觉。”边以秋说完抬脚就走。
柯明轩一把将人拽回来,忍不住笑道:“逗你的。其实现在想喝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醒好的酒能让你品尝到不一样的美妙滋味儿。所以耐心点,陪我等会儿?”
边以秋问:“那这两三个小时,咱们干点啥?”
柯明轩摸着下巴认真思索,正经建议:“打一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