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2 / 2）
“不爽可以自己去买。”月见里虹映语气里是再明显不过幸灾乐祸。
他从锅里捞出一块鱼豆腐，轻轻地吹了几下：“就算我想去，他也拒收吧，我又不是咒术师。”
“也是，那家伙完全魔怔了啊，他把追随他诅咒师称之为家人，把非术师称之为猴子。”五条悟拿起手边冰镇可乐，咕噜咕噜地灌了一大口，“不过，你当工具人价值还是有。”
月见里虹映纠正道：“应该是工具猴吧。”
五条悟噗地一声笑了出来，黑色圆框墨镜从鼻梁上滑下来了一点，他表面嬉皮笑脸，镜片后苍蓝色眼睛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正在吃着鱼豆腐月见里虹映。
虽然五条悟早就料到这小鬼不会有太大反应，但对方已经心态好到可以玩梗自嘲程度了吗？
他有多在意夏油杰，是长了眼睛人都能看出来。
在五条悟思考同时，月见里虹映不急不慢地道出了自己看法：“杰理想在逻辑上而言是可行，但工程量太大了，以他术式是不可能实现。”
与上次和夏油杰谈论正确与否不同，这次他单单从计划实行角度来分析，扩展地说明“工程量大”这一点意味着什么。
“世界上有几十亿人口，普通人占大多数，假设非术师有七十亿，杰投身于大业四十年，意味着他需要全年无休地每天杀掉五十一万人左右，这还不包括四十年间诞生新生命。哪怕是你，做起来也很麻烦吧？不分敌我攻击砸下去，应该能杀死那么多人，但杰要把咒术师从中挑出来，那操作起来更麻烦了。”
月见里虹映夹了一颗鹌鹑蛋，蘸了蘸酱汁：“况且世界那么大，非洲有很多未开化原始部落，难道他还要把他们一个一个找出来吗？”
五条悟沉默了几秒，他没想到会听到这么认真分析：“我感觉你比杰还要认真地想过这件事操作性。”
“因为这是他愿望啊。”
“这话听起来仿佛下一个魔怔就是你。”
“请不要诅咒我，我非常清醒。”月见里虹映把鹌鹑蛋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把我当作中立就好了，我不会帮他屠杀普通人，也不会妨碍你去阻止他。”
五条悟托着腮，拿着漏勺在锅里寻找刚才被他挤进去虾滑：“如果我杀了他呢？”
“……”
空气瞬间凝固了。
月见里虹映停下咀嚼动作，他咽下了口中食物，抬起烟灰色眼眸，眼中冷意甚至盖过了锅内飘出白色热气：“那我就杀了你。”
“是长大了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吗，虹映？我可是最强。”五条悟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他突然眼睛一亮，露出了幸福表情，“啊！捞到了，是我豪华版虾滑！”
所谓豪华版虾滑，是他刚才一口气把一整根都挤进锅里条状虾滑。
月见里虹映半敛着眼眸，一言不发地投身于下菜捞菜吃菜重复性动作之中，那股凉飕飕冷意终于缓和了不少。
五条悟仿佛无事发生地继续闲聊：“你打算一直待在港口Mafia吗？”
“应该吧。”
月见里虹映一时半会儿不打算离开港口Mafia。
他已经干了那么多黑方活儿，异能力依旧没有丝毫变化，他必须承认问题是出在自己身上，所以他再跳槽估计也没用，还不如继续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正好便宜首领对他信任度涨了一些。
“你现在在做什么？”月见里虹映问，“打理五条家？还是天天追查杰行踪？”
五条悟伸出一根手指，笑嘻嘻地说：“在咒术高专做老师哦。”
“这就是原因疗法吗？”月见里虹映突然对咒术高专学生们心生怜惜，“从根本上祸害咒术师，创造一个只有非术师世界，从而对抗杰理念？不愧是你，五条老师。”
“……还好我学生里没有你这样讨人厌臭小鬼。”
月见里虹映眨了眨眼，等了半天也不见对方蹦出第二句话。
五条悟好像变了。
换作以前，五条悟早就和他嘴炮三百回合最后快进到动手互掐，包括从他们重逢后第一句话到现在，尽管他依旧欠揍，但更多是表现臭不要脸这方面，而不像以前那么暴躁了。
连“老子”自称都消失了。
“悟。”
“嗯？”
“你长大了。”
“……啧，你这家伙真是……”五条悟表情扭曲了一下，很快恢复正色，他深呼吸了一下，平静地道出自己这么做原因，“我打算以教育方式培育新人，改变这个腐朽咒术界。”
月见里虹映惊讶于这个答案，他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对面最强咒术师，确定了这是他真实想法后，发出一声听不出情绪轻笑：“你倒是比我父亲聪明一些。”
近日种种事件都让他有一种该死命运感，像是不断转动齿轮，转满一圈后再次迎来相同难题。
五条悟愣了一下，他突然想起夏油杰以前和自己说过，末永家那位家主叛逃原因也是想要改变咒术界腐朽现状。
“有点新奇。”月见里虹映拿起手边可乐喝了一口，混着气泡甜味顺着喉咙流下，“如果是以前话，我大概以为想要改变咒术界是杰，屠杀百名以上村民人是你。”
五条悟吐槽道：“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样形象？”
月见里虹映说：“比我在你心里形象还要恶劣一点。”
五条悟：“……”
好一个鱼死网破。
在之后时间里，两人聊了一些月见里虹映不知道事件真相。
比如星浆体事件最后，盘星教教徒们围着星浆体天内理子尸体狂欢，又比如夏油杰逃亡前最后一个任务是调查人口失踪与异常死亡真相，结局是月见里虹映所知全村屠杀。
他心想，杰果然是个笨蛋。
吃完火锅，月见里虹映抓着想要跑路五条悟，逼迫他陪自己一起收拾残局。
五条悟叫苦连连，最后在月见里虹映默许下只擦了个桌子。
离开前，两人交换了手机号。
“如果在港口Mafia玩腻了，随时可以来找我。”五条悟提起他带来甜食礼品袋，笑嘻嘻地摆了摆手，“咒术高专欢迎你。”
“我对培育咒术界花朵没有兴趣。”月见里虹映给手里抽绳式垃圾袋拉紧，挂在了五条悟手上，“帮我把垃圾带走，谢谢。”
五条悟一噎：“你这人真是……”
“最强咒术师沦落到为我倒垃圾，听起来似乎不错。”月见里虹映弯了弯嘴角，拍了拍五条悟肩膀，送出了与给他挚友相同祝福，“祝你成功。”
最强咒术师很快反应过来这句话指是什么，他勾起一个赏心悦目笑容，拍了一下对方脑袋：“那就借你吉言啦，虹映弟弟。”
月见里虹映拍开那只碍事手，他觉得自己要被周围人薅秃：“好了，请你快滚吧。”
送走了麻烦老朋友，不代表自己能闲下来，月见里虹映转身去厨房洗锅洗碗，他花了很长时间才把家里打扫干净。
经过这么一折腾，他估计自己少说有三个月不会在家煮火锅了。
他用毛巾擦了擦湿哒哒手，刚把毛巾挂在钩子上，就听到放在客厅茶几上手机响了几声。他动作微微一顿，灰眸朝着远处亮起屏幕瞥了一眼，便迈开步子朝客厅走去。
他有一种强烈预感。
——来了。
月见里虹映站定在沙发前，低腰拿起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笼屉荞麦面这个网名。
他解锁手机，点开聊天窗口。
【笼屉荞麦面：我终于想明白啦，我也要弃明投暗了。】
【笼屉荞麦面：强者居然要适应弱者？可笑、荒谬、矛盾至极，你说对，强者没有责任。不懂咒术猴子们愚昧麻木，没有被拯救价值。倒不如说，对于真正有存活价值人而言，我选择才是真正“明”。】
【笼屉荞麦面：总之，我要创造一个只有咒术师存在世界，就用我之前和你说过那个方法。】
【笼屉荞麦面：对了，我记得你说过，你不是咒术师吧？】
视线至上而下地看完所有发来消息，停在了最后一条问句上。
月见里虹映一边心想这算夏油杰追随他脚步吗，一边如同接受审判般回复了对方。
【九天之上：嗯，我不是。】
【笼屉荞麦面：这样啊……真遗憾，我想要打造咒术师乐园不存在特例。】
——特例……吗？
月见里虹映无奈地笑了笑，或许是这个词刺激了他神经，这回他选择了明知故问。
【九天之上：包括你之前一直提到那个弟弟？】
【笼屉荞麦面：只有拥有相同理想咒术师，才是我家人，而非术师都是愚蠢猴子，无一例外。】
【笼屉荞麦面：包括他，当然，也包括你。】
月见里虹映笑得更开心了。
他不知道究竟有哪里好笑，明明他都猜到了，但他就是控制不住地想笑，就连平时发生开心事都不会像现在这样笑个不停，仿佛突然患上了情感障碍似，亦或者是患上了精神病。
他用笑得发抖手打字，接连打错好几个字，修改了半天才把一句完整话发送了出去。
【九天之上：夏油杰，你真是一个笨蛋。】
月见里虹映故意打出了夏油杰真名。
他不打算给对方回消息时间，也不想看到对方回消息，于是他直接点开了资料卡，选择删除好友。
与笼屉荞麦面聊天框从消息列表里消失了，但他还是觉得好笑。
他心想，好笑事情应该分享给朋友吧？
月见里虹映懒得去翻通讯录，也懒得去思考该找哪个朋友，他干脆打开最近通话，按下了第一个有名字备注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很快就接通了。
“喂，月濑吗？”
一个低沉稳重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知为何，月见里虹映嘴角翘起弧度压了下去，刚才还挂着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现在他怎么都笑不出了。
“晚上好，织田作。”月见里虹映说，“我本来想给你讲一个笑话，但听到你声音突然觉得不好笑了。”
“……我有那么扫兴吗？”织田作之助茫然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