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三章人生、轮回、故人、魔咒(1 / 2)
这时两人到了渡口,赵旭将普济放下,见普济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他往前走了几步,猛然腾身而起,在空中接连的翻了两个筋斗,而后稳稳的落下来,问:“如何?”
普济没有说话,赵旭又蹦起来,在空中“唰”的干净利落来了一个回旋踢,而后又问:“如何?”
“……都好。不是,你误会了,你这自然是很好的,不过,我是在想,我该怎么教你。”
“咳!你怎么学的就怎么教我不就行了?”
赵旭知道普济在寺院里时间多,与世俗人接触的少,他既然答应就不会反悔。
“……你让我再想想,其实我……”
普济显然对怎么教赵旭有些困惑,赵旭等了一会,也不知道普济这个“其实”是什么,只有去找船,不一会和船家说好了,过来搀扶普济。
这条小船船上是父子两人,本就是以船为生,赵旭为了尽早离开,给的钱多。半夜过河的事情船家也是司空见惯,等船到了河中,赵旭看到刚刚泊船的地方来了几个骑马的不良人【注1】,他心里冷笑,看看闭目养神的普济,将视线投向了河岸对面。
船停靠岸,赵旭背着普济到了一片杨树林里,再次给普济的背上敷药,而后说:“天明要找一辆马车。伤筋动骨的,你需要好生休养,不能乱动。”
“我真的没有师父……其实我想说的是,我根本不知道怎么教你所说的本领,”普济见赵旭要说话,解释说:“你听我说。我们大悲寺倒是有武僧,本领那是有的,但目的是为了强身健体,保卫寺院,而我则不是武僧,我这个,没有人教我,我自己学的……”
你自己学的都这样厉害?赵旭心说你倒是悟性很高。
“我也不会什么别的,譬如说怎么和人过招打杀……这样说吧,我们寺院里没有水井,平时吃水和寺里为了预防失火的水瓮里备的水就要到山下的山涧里挑,我每天主要的就是做这个。”
赵旭失声说:“你只是个负责挑水的和尚?”
“是,”普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一直就是只管挑水的。因为每天总是那么些担水,为了偷懒,我将水桶给换成大的,这样就能少跑几趟,天长日久的,我的水桶越换越大,我挑水的次数就减少了,就有时间去看经书了。”
赵旭明白了,原来普济能在几个蟊贼的攻击下躲闪自如,能无声无息跟着自己的功夫竟然是日积月累的挑水挑出来的。
难怪他有些苦恼,不知道如何教导自己。
常年负重,耐力自然就会随着增加,如果挑着两大桶满满的水在山上山下还都健步如飞的话,那么没有了水桶的负担,当然就会身轻如燕。
赵旭听了若有所思,普济却当赵旭不信,他很不好意思的说:“这次去凉州龙泉寺送经书,也是偶然,本来是轮不到我的,那天有个香客被野猪追,我正好路过,跑过去将野猪前面的香客给救了,大家都认为我跑得快,路上就节省时间,于是送经书的事情就交给我和两位师兄去做。”
“没想到刚到了大唐国境,两位师兄就出了事……”
这和尚竟然比发狂的野猪都跑得快。赵旭猛然的问:“你一开始挑水的水桶,有多大?”
普济听了双手一比划。
赵旭又问:“后来,现在的桶有多大?”
普济又一比划,这比一开始的大了何止三四圈。
赵旭心里惊讶。这个普济看似瘦弱,但一身气力十分惊人,关键是他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挑水,在日积月累之中将身体的协调性锻炼的异于常人。这都是坚持的结果。
此时赵旭又想起了父亲曾经说过的话:熟能生巧,滴水石穿,绳锯而木断。
普济身上有伤,一会就睡着了,赵旭却睁大两眼看着夜空想了几乎一夜。
第二天一早赵旭就去买了一辆马车,他也不心疼钱,反正那些银钱也是从别人那里拿来的,他还准备了厚厚的被褥和水、食物以及衣物,做了长途跋涉的准备,而后又按照昨夜所想的,给自己弄好了需要,接着回来将普济扶上车,朝着西北方向挥鞭驾马。
石敬瑭是陕州留守,黄河北岸不属于石敬瑭的管辖范围,赵旭将自己打扮成了家童的模样,而普济倒是被他装扮成了一个落魄的客商,虽然普济是光头,不过戴着帽子总在车里不出来,倒是也没人发现什么不妥。
太原为北都,是西出凉州的必经之地,也是当今大唐皇帝李存勖起家的地方,因此相比较之下,河的北岸到太原这一段倒是比南岸繁华。
车马粼粼,两人一路谈天说地,赵旭话多,说的话题天南地北的什么都有,知道的他就多说,不知道的他沾着边的也能胡诌乱侃,往往将普济听的云里雾里,纵然感觉赵旭说的似乎不对,但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反驳。
普济三句话不离经书,听得多讲的少,两人倒是也不寂寞。
眼看距离太原越来越近,也没几天就要新春,这天刚经过了一座山,赵旭想起了从前和父亲在山上抓山鸡的情景,心里有些黯然。普济见他在外面长久的不说话,倒是耐不住,问赵旭可知道古时候的三王五帝都是谁?
赵旭摇头,心说谁有心思管他娘的三王五帝七帝八帝,跟我有个鸟关系。
普济看不到赵旭的表情,在车里说道:“五帝是黄帝王朝的一任帝姬轩辕、三任帝姬颛顼、四任帝姬夋、六任帝伊祁放勋、七任帝姚重华,三王则是夏朝的姒文命、商代的子天乙、周朝的姬发。”
赵旭“哦”了一声,普济接下来开始说三王五帝怎么爱民如子,怎么体察民情,怎么得到老百姓的拥戴,因此他们的良好德行才被世人记载,流传至今。
赵旭心里想着什么狗屁传说不传说的,人世间只要是人和人之间说话转述一件事情,就有可能带自我的情绪,话传话变成以讹传讹的多了去了,再有,书上写的都可能是假的,近的你不是前几天亲口说前唐李世民要官员改各世家姓氏的排名吗?远的例如汉代的司马迁,受了宫刑还要呕心沥血的写历史,最后激愤难耐,在《报任安书》里懊恼的来了一句“谁为为之?孰令听之?”。
是,你司马迁埋怨干给谁看啊、说给谁听啊?可谁让你干了,谁让你说了!
“你说的事情太远,我给你说个近的,”赵旭心里某处被触动,跳下车从路边拔了一棵草,又跳上车,手里捻着草杆说:“话说有个皇帝最喜欢听戏,最讨厌狗,这个皇帝有一个受宠的伶人叫敬新磨。有一天这个伶人在宫里被皇帝饲养的狗追赶,这个伶人急了,喊叫说陛下陛下,不要让儿女咬人……”
普济奇怪的问:“为什么说狗是皇帝的儿女?”
赵旭撇嘴:“这个皇帝喜欢伶人,和他们常开玩笑,没大没小的。”
普济:“即便是这样,这似乎也不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