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跳崖(1 / 2)
白婉棠一边寻找衣服以蔽体,一边担心独孤极会想些法子来折磨她。
万象镜里的事她这辈子都不会忘掉,他必定也是。
以他的脾性,他绝不可能放过她。
她在床上看了一圈,地上也扫了几眼,着头皮对独孤极开口,“衣服。”
独孤极的脸沉下来,手掌重重按在她背部伤口上,“你没别的说了吗?”
祈求,吵架,大骂,他以为她见到他会说的无非就是这些。
从没想过,她见到他,说的竟然只有“衣服”这两个字。语气陌生得让他莫名恼火。
白婉棠心想果然,这就开始折磨起我来了,忍痛:“魔祖就算折磨人,也不会不许人穿衣服吧。如果你当真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羞辱我,我想就算是魔族也会耻笑你。”
独孤极怒不可遏地咬牙切齿,手指无意识在她背上蜷起,几乎扣进她伤口里。
她没忍住痛呼一声,他这才回过神来松了手,把她的脸掰过来她看着他,“是我救了你。没有我你早就被打死了。”
可笑,难不成他还等着她谢吗?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白仙仙!”
他抬高音量叫她的名字,与她互相瞪着对方。最终还是白婉棠先移开视线,“麻烦把我的衣服给我,谢谢。”
“谢”这个字被她说得阳怪气,并没有让独孤极感到痛快,只让他火气更大。
他叫人送衣服进来。
檀罗听了,忙:“尊主,她醒了吗?那我是不是可以不受罚了?”
独孤极依旧不回应,等到魔侍送来衣服,他把衣裙丢在白婉棠身上,才盯着白婉棠一字一句地:“不再有下次。”
“一定,一定。”檀罗像个熊孩子似的,哎哟哎哟叫唤着被叩音扶走。
白婉棠迎上独孤极的目光,总感觉他是在警告自己。
她坐起来穿衣服,“麻烦你转过去。”
“你么就这样穿,么别穿。”
他眼里毫无暧昧之情,说一不二。
白婉棠感觉他现在对她就像在训狗,不允许她感到羞耻,不允许她反驳一句。
她转过身背对着他,将衣裙一件一件套上。
魔侍给她拿来的衣裙样式繁复,她一贯穿不好这种衣裳。囫囵套上身,不耐烦地拉扯在身后缠在一起的绸带珠链。
她的手背突然被打开。
她痛得抽回手手背,回头瞪了眼独孤极。就见他低垂眉眼抓住绸带用力往后扯了扯,她的身体随着扯动靠近他,他像摆弄娃娃似的帮她理起那些绸带珠链来。
白婉棠想不通他到底做什么,只突然意识到,现在他离自己很近,是难得的好机会。
她目光缓缓下移至他心口处,酝酿了两息,突然放出业火打向他。
独孤极闪身避开,但因为离得太近,还是躲闪不及。
这次的业火与以往不同,温润如风,浸入他的腔里,连他的衣裳都没烧着。
这是业火的炎心。
独孤极知不妙,大步上前掐住她的脖子,似乎想在她动手前先把她掐死。
白婉棠飞快念诀,手指轻动。
浸入他腔内的业火炎心骤然肆虐,灼裂他万象镜做成的心脏。强大的反噬顷刻间吞噬了他。
独孤极身体四分五裂地痛起来,他倒在地上捂住最痛的心口,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白婉棠着颈间发痛的掐痕,鲁地把他拖起来。
柳八重说,独孤极千年前本拥有万象镜,却一直没有将其炼作心脏,就是因为万象镜会反噬宿主。
如今他迫不得已炼化万象镜,虽压制了大半的寒毒,却也饱受万象镜反噬之苦。
业火只有炎心能烧碎万象镜,失去了炎心她便不能再用业火。
然而于独孤极而言,万象镜碎,无异于碎心裂魂之痛。虽不能杀他,却会让他神魂都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创。
她挟持着独孤极走出寝殿,魔武卫瞬间包围了她。几个眨眼的功夫,所有魔将都围了过来,威胁她将独孤极放下。
他们都知独孤极不会死,并未太忌惮她。
三两下偷袭,便将独孤极从她手中抢走,将她压制住。
白婉棠不慌不忙地操控炎心。
&nb独孤极腔震了震,呕出一大口心头血来,惊得诸魔不敢轻举妄动。
他双目血红地盯着她,眼里愤怒地燃着火,“无需管我,杀了她。”
叩音见状不对,不敢轻举妄动,为独孤极把脉后,忙叫人松开白婉棠。
他往常笑眯眯的脸上冷如冰霜,冷嘲:“你们人修总说我们魔族凶恶,我看千万个魔也不如你们人修毒心狠!说吧,你想什么。”
叩音是最早跟随独孤极的。
他知独孤极现在遭受的痛苦,远胜于在绝灵渊待上千年。
白婉棠走向他,他带着独孤极后退,檀罗也上前来将独孤极挡在身后。
白婉棠停下脚步,“放了城中所有修士和长夏,把独孤极交给我。七天后,我会除掉他体内的业火,把他还给你们。”
不是炎心最多只离开神莲七天,否则神莲会枯败,损毁她的灵台,她还想把时间再拖久一点。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檀罗骂,“尊主救你一命,你却恩将仇报,你们人修骂我们魔族是畜生,我看你们连畜生都不如。”
白婉棠身上也有伤,此刻只是强撑着不落下风,没时间和他们争吵,“我可以对天立誓。我白婉棠如有违约,必将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魂飞魄散。”
她以心头血祭天立誓,这样的誓约是受天束缚的。
叩音还她承诺不得伤害独孤极。
她不说话,叩音便扬言杀了所有修士。
她这才不得不再次发誓,绝不动独孤极一根汗毛,七日后将独孤极完好无损地放回来。
叩音冷着脸叫魔武卫去放人,把独孤极交给她。
所有魔族如恶狼般凶狠地盯着她,目送她带着昏死过去的独孤极,与那些修士一同离开。
走出殷都前,她还听见檀罗等魔暴怒:“早知如此,哪怕尊主杀了我,我也杀了这个女人!”
白婉棠将众修士带到密林。
崔虚夫妇早已准备好,即刻便带他们前往北冥。
柏怀等人断后,最后才走。
柳八重让他们带上昏迷的长夏一起去北冥,他则留下来和白婉棠一起看守独孤极。
柏怀与藤千行不愿白婉棠独自承受这样的风险,尤其是看到白婉棠把独孤极带回来后,满背都是血污。
白婉棠:“没事,这都只是皮外伤。”
“现在只是皮外伤,你若留在这里被魔族抓住,他们必然会让你生不如死。”
柏怀与藤千行留下,让柳八重带上长夏与北冥珞一起离开。
北冥珞静坐一旁发着呆,听得争执的声音大了,才不容拒绝地开口:“我和柳友留下照看仙仙,你们都走。”
众人安静下来,藤千行想劝走北冥珞,就听北冥珞苦笑:“我的命是那么多无辜人的命换来的,我如何还有脸活下去?”
她拿出行钧的妖丹,交给藤千行,严肃:“千行,你是无相城的少城主,你背负起照顾无相城百姓的责任,不能意气用事。拿上这妖丹,照顾好无相城的人,也算是代你爹赎罪。”
他为白婉棠留下,纯粹是私心,身为母亲她如何不知?可他不能这样做。
藤千行握着金珠一言不发。
北冥珞又对柏怀:“千行还年轻,你比他年长,崔掌门和湘夫人有玄鸿宗的人照顾,千行就麻烦你多多照看了。”
“这……”柏怀拧眉,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私心和大义,他们终究只能选择后者。
白婉棠坐在一旁,看他们带长夏跟上崔虚夫妇的队伍,对他们挥手告别。
北冥珞在她身旁坐下,看了眼靠在她身上,昏死过去的独孤极,怅然:“能告诉姑母,你是怎么将炎心打入他心口的吗?”
神莲业火的炎心是很柔的,如果不离他极近,是打不进他身体里的
可独孤极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让一个敌人离他那么近?
“我……”白婉棠推开独孤极,稳了稳心神,“我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那你是怎么想的?”
白婉棠坚定:“从今以后,我为正修士,他是魔,仅此而已。”
北冥珞长叹一息,握住她的手:“仙仙,老祖宗曾说你是北冥家最特殊的孩子。如今你回来了,你记住你背负的一切,你记住你今天的话。”
白婉棠没想过背负什么,只不过是已经拉足了魔族的仇恨,知自己再也没有退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