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如怜取眼前人(2 / 2)
玉尘飞面不改色地把玩着铃铛,眼中若有所悟。
小鹿卖了半天萌,发现两人并没有吃的,还白摸自己一顿,悻悻甩尾,哒哒跑回了林子。
蝉鸣鼓噪一阵,再停下时就显得寂静如此突兀。湿润的微风从湖边吹来,夹杂着微腥的青草味,大约是暮春时节,气候凉爽宜人,更妙在没蚊子。
湖水倒映着云母粉的天空,光滑而无一丝纤尘。
热带睡莲像孵化焰火般蜷缩着。
似一出祥和布景,如梦似幻,难辨真伪。
已入毂中,不若见招拆招,看看到底唱得是哪出戏。
不过此时大概到了幕间,你方唱罢我方我未登场。
他们也正好忙里偷闲地温存一番。
小别胜新婚,他们漫漫死别又生逢,简直一发不可收拾。两三日未做,玉尘飞想要,沈劲松更想要,不仅想要做,更想要仔仔细细地亲吻他、确认他。
这念头自初见时便已蠢蠢欲动,但他恐怕玉尘飞不喜,故而强自压抑。便是帮他口交时也十足细致,珍惜着触碰他的每一丝机会。直到上次香瘾发作,才因祸得福地发现玉尘飞不仅还愿意要他,也不反感他的接触。
前几日餐风饮露生死未卜,他也无暇情爱。但此时良辰美景,人面桃花,这念头更像解开的封条,关也关不回去。
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
他扶着玉尘飞重新倒下。玉尘飞虽有些诧异,但其实床笫间本就是被服侍惯的贵人,倒也适应良好,甚而颇有兴味地待看沈劲松如何施展。
沈劲松也真没什么看头。他只是落下一个又一个吻。
第一个吻便在眼睛上,轻盈得像废墟里掠过的风,它不忍惊动往昔疮痍,只是暗暗拨洒下春的种子,覆盖过冬天。
吻慢慢下挪,沈劲松伸出舌,舔过他的脸颊,像舔掉曾经的血泪痕迹。
他轻声道:“我知道你哭了……狄人歌里有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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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人有许多记录史诗的随军诗人。他们像每个浪漫文人一样,热衷英雄末路美人陨落。玉尘飞又是英雄又是美人,正像东方独有的昙花,光艳一现,永堕长夜,却有千百年的风流余韵。
玉尘飞闻言略有些难堪,哭不哭的,被人挂在嘴边,多损男儿气概啊。其实也不单是哭瞎的,他所练的花欲燃本就会让双目发红,当时气血激荡悲愤交加,血泪直流,及至无法视物。
男儿有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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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沈劲松道:“你本就重情重义……”他微有哽咽,“我也不想你受这些罪的。”有些话,说出来都觉得可笑。可笑的不是心意,是现实。
他的吻顺着脸颊滑到颈侧,轻触金环。
“可以么……”他声音发抖,“我可以解开它么?”
玉尘飞皱眉,他嫌那里丑得要命。不过还是点头应允,他被沈劲松这样吻着,一开始还觉得肉麻过头,可一个又一个爱惜的吻,让他心中也跟着酸楚,紧闭的眼皮眨动,将泪水含住。
他点头应允,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快意和委屈。
细细的金环上并无花纹,它只是用来遮盖伤口的,但玉尘飞皮肤白皙,秀颈修肩,那金环也似装点般动人。沈劲松解开金环,像掀起尸棺里的华美陪葬品,露出其下早已腐败的白骨。
伤口确实不好看,针脚凌乱,高低不平,像只蜈蚣,当时情形紧急,救回命来已然侥天之幸,哪里顾得上美观。
沈劲松停了许久,一声不吭,也无其他动静。玉尘飞等得竟有些不安,睁开眼,见他握拳紧攥胸口,不堪重负地弯下腰,涕泗横流,情状狼狈,果然是没法继续亲吻的。
沈劲松去湖边洗了脸,再转回身时脸上已带着笑。这许多年来,沈劲松经常微笑,像冬阳般温暖包容地垂爱苍生。可当他眼睛不再含着笑意时,就像太阳落下后苍老孤寂的阴翳,他在自囚的黑暗中忍受活着本身。
他抱住玉尘飞,像抱住荒寒长夜里最后的火苗。
他用力咬住他的脖颈,似狼在交合时叼住爱侣。他架势摆得凶暴,到底未曾咬出血,复又用唇抵着玉尘飞搏动的颈动脉,喃喃絮语:“小飞,你不知道我有多懦弱,当年我们出关时,我纵有命在身,却贪恋与你共度的光阴,这是我第一重逃避;你死后,我一点都不愿意相信你死了,不惜用药来混淆幻梦真实,这是我第二重逃避。但这回,我不逃了。只要我一息尚存,我就永远不离开你。”
他抬起头:“你还要我么?”
天空已从薄粉转为深浓紫色,星星升了起来。
他们有完整的一夜,用以战栗与相爱,爱已经倾尽所有,今夜太过疲倦,无力去计算得失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