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幕 不死灵药（2 / 2）

说完，秋落又低低地说了一句：“还有……我的名字，不是克莉斯多。”

叶无律冷笑。“名字不过是个称呼而已，你还是你，无论你承认与否，你都不能仅仅只是作为秋落而活着。”

秋落抿唇，不语。

的确。

这个世界的秋落早就死了。

身一体化为飞灰，封锁在重重墓土之下。

一切的一切，都在死亡中凋零……

许久之后，秋落忽然抬起手臂，伸向叶无律。“帮我撕一开禁制吧。”

“你觉得我撕得开布莉莉安特设下的禁制？”

“只是撕一开一点点总是可以的吧。”

叶无律罕见的沉默了。

克莉斯多，你的躯体尚是新生阶段，提前唤醒被布莉莉安特封印的血脉只是自找苦吃，那十一年的痛楚就是代价。

即使如此，也甘之如饴？克莉斯多，你的执念，我越来越无法看透了……

终于，叶无律抬起冷银眼眸看了她一眼，随即抬起手指。“随你。”

浅银的颜色划破空气，伴随着王鸟挣脱她桎梏的一声尖锐而急促的唳鸣。

那是秋落最后听到的声音。

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一抽一筋剥骨会有多痛？

无法形容。

那种熟悉的痛楚又浮出记忆的水面，多出来十一年的记忆里，深入骨髓，仿若梦魇般的至痛。

记得初始时的痛到窒息，喊出声的嗓子嘶哑，哭泣时的泪水干涸。

那种病带来的痛，是从骨子里蔓延开来的剧痛。

起初的痛到生不如死，直到后来……后来怎么样了呢？

后来，后来啊……

后来，她便一习一惯了这种痛。

就算痛到无法动弹她也能面不改色，就算痛到无法开口说话她也不再哭泣。

本来，随着这个世界的躯体的崩溃，她还以为这种痛楚早已随着那一次的凋零而掩埋在黄土之下。

‘啪’，什么的水滴打在皮肤上细微的声响，却仿若轰鸣。

有什么液体滴落，滑过脸庞，一温一凉的一温一度却滚一烫的吓人。

“学一姐……”一个细细的声音在唤她。

费力地睁开眼，阿玖的眼睛红红的，一看就知道哭过。

“学一姐……”她不说话，只是低低地唤。

全身的骨骼都被拆去了一样的痛，秋落动了动手，牵引来更加撕心裂肺的痛楚。她面不改色，没事似的坐起身来。

这是宿舍的一床一……是管家大人送她回来的吗？

扫过阿玖红红的眼眸，秋落想勾起笑容，却怎么也牵不动嘴角。

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么。

“学一姐……”阿玖又唤了她一声。

微微侧眸，秋落发现，这个孩子正在用一种无法形容的悲伤目光看着她。

秋落心头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学一姐……你还要瞒我多久？”阿玖轻轻地问。

果然。

秋落的心沉到了谷底，却仍是缄口不言。

无论她此刻能否开口，她都不想说话。

“学一姐，我每天喝的‘药’，其实就是你的血，对不对？”

“学一姐，那瓶从一精一灵族遗址带回的水，其实就是普通的水，对不对？”

“学一姐，你一直都在骗我，对不对？”

秋落依旧沉默。

这个孩子，什么都知道了。

泪水一颗颗的坠下，那双一爱一笑的浅蓝眼眸里竟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

明亮的星辰黯淡，欢乐被泪水代替。

她在哭。

秋落沉默地抬起僵硬的手，轻柔却机械地拭去阿玖脸上的泪水。可是却怎么都擦不干净，越擦越多，越擦越多……

不要哭啊，阿玖，不要哭。

我如此拼了命地守护你，就是不想让你哭泣。

不要哭，阿玖，不要哭。

哭泣是一种罪孽。

泪水会让悲伤逆流成河。

“学一姐，学一姐……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我们会一起回去的，我们会一起回家的……”

学一姐……我一向最怕痛的学一姐啊，你怎么可以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去承受那长达十一年的剥筋拆骨？

你明明是那么的惧怕疼痛……

“学一姐，你怕不怕？”

那个时候，独自一人承受那样的痛楚。你，怕不怕？

怕不怕？

“我们都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不会死，我不死……我不死……所以求求你学一姐，不要露出这种世界都塌陷的表情，不要用这种空白的眼睛看着我，不要……我求求你，学一姐……我求求你……”

不要总是沉默不言，不要像个木偶一样的看着我……学一姐，不要这样……我求求你，求求你……

阿玖抱住秋落，把脑袋埋在她项间大哭起来。

像以前一样对我冷嘲热讽啊，学一姐……像以前一样……至少不要是现在这副空空的失了魂一样的模样……

秋落低眸，缓缓伸出手，环住阿玖，轻拍她的背。

她僵硬的目光一点一点地涣散开来。

你在说什么啊……阿玖。

说的我就要死了一样。

秋落极缓极缓地笑起来，那嘴角的弧度一温一暖得令人心痛。

流点血又怎么样，忍受痛楚又怎么样，只要你可以活着。

阿玖，只要你可以活着。

我不愿看见你的死亡——正如你不想看见我的颓废。

只要你可以活着，阿玖。

无论是什么，我都可以去做的。

相信我，阿玖。

你不会死，我也不会死，我们都不会死。

因为，回家这个词语……一听就很一温一暖啊。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