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幕 加冕(2 / 2)
“我有在努力地想办法啊疯狗太郎你连让我叫的权力都不给吗?!”墨多多立刻反驳了回去。
一人一狗对话间,他们因跑错了方向,已经自己跑进了死一胡一同里了。
背抵着冰冷的石壁,墨多多没法淡定了。他刚想开口说什么,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一抹殷红的颜色。
那颜色如此醒目,哪怕只是一瞬,墨多多也被吸引了去。不由自主地转动头颅——
那是一股血色的火光,在围攻他们的八个冒牌货上闪现,眨眼间摇曳升腾,仿若一朵朵盛开的花朵。仅仅只是眨眼的时间里,便将那冒牌货们吞噬殆尽,连灰都没留下。
DODO冒险小队的四个孩子:“……”
查理:“……”
沉默几秒后。
扶幽:“那……火焰……好、好眼熟……”
婷婷皱着眉头:“嗯,好像是……”
墨多多很是兴奋:“一定是落落姐听到了我的祈祷!!”
然后查理一爪子拍了下去:“墨多多你白日梦做够了没有!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这里,完成任务和协会取得联系!”
虎鲨立刻向墨多多挥了挥拳头,表示支持自家老大:“听查理老大的没错!”
墨多多顿时就如泄一了气的皮球般,蔫蔫地点了点头,和伙伴们赶紧离开了安卡的祭坛。
待DODO冒险小队远远离去后,祭坛遗迹的某个角落的一陰一影里,一身玄衣的秋落从中走出,黑色的眼眸低垂。她轻叹:“查理还是敏锐到不像一只动物呢。”
王鸟低鸣了一声。像在附和,又像在不屑。
“雪一儿。”秋落轻轻地唤了一声。
“唳……”王鸟的冠羽瞬间颓废地耷一拉下来,一副小动物受伤的委屈伴着失落的神情。但即使如此,它还是乖乖地展开翅膀,向着DODO冒险小队消失的地方飞去。
眼看王鸟化成的雪白小点渐渐远去。秋落抿唇,沉默许久后才轻轻地低喃了一句:“谢谢。”
四周寂静无声,秋落可以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她缓步走上安卡的祭坛一级,最后在一根石柱前停下。青灰的颜色与周围的巨石没有什么不同,石柱上爬满枯藤与青苔,古老的文字被时光磨去,已渐渐看不出曾经镌刻的话语。
秋落抬手,纤细苍白的手指划过符文般的古老文字,一点点描绘着时光的故事。
巨人族一一夜间消失的秘密啊,那属于远古时代的过往,埋葬在重重谜一团一之下的真相,永远永远都不能被世间凡灵得知的真实——
划破指尖,裂开的皮肤涌一出鲜血。王者展开歌喉,开始吟唱远古的歌谣:
“「太一陽一之子奥菲斯」
「吟游诗人奥菲斯」
「你是时光的旅者」
「你是命运的一宠一儿」
「古老的神之血脉啊」
「远古时代的预言者」
「请你此刻,于我眼前,展现你的真容——」”
神秘种族的古老发音,吟唱着梵歌般的咒语。
每唱起一个音符,那腐朽石柱上镌刻的远古字符便被点亮一分,散发着荧蓝的光芒,仿若沉眠无数年的力量被逐步唤醒。
待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预言者的石柱猛地放出强烈的荧蓝光芒,破碎的祭坛遗迹亦浮起无数荧蓝光一团一,一切的一切都与那时开启界门的情景如出一辙——
秋落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四周已经变成一片荧蓝光芒的海洋,明亮却并不刺眼。
眼前站着一个人。
一个金发碧眼的俊美男人。
“「吾王。」”金发男人向她行礼,深深地弯下|身去。“「恳请您,宽恕巨人族的罪过。」”
秋落只是抿唇,沉默地看着。
金发男人的声音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因为当初正是它告诉她:命运不可逃避,无处可逃。
只是此刻这声音并非那冰冷的机械声音,而是柔和而动听的,属于一位真正的吟游诗人的歌喉之一声。
他是奥菲斯。
巨人族的奥菲斯。太一陽一之子奥菲斯。
预言者奥菲斯。
“「德里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他的贡献使得族人心生贪婪与欲一望……」”奥菲斯仍在诉说着,像在唱一首远古时光的歌谣。“「我只恳求,您的原谅……」”
眼前的奥菲斯只不过是数万年前遗留的影像。而现在,他只是在重现数万年前记录在石柱与祭坛上的预言。
秋落只是静静的聆听,聆听预言家讲述的历史与未来的命运。
听,吟游诗人的歌声是多么的美妙,而预言家唱着的未来却那般悲哀——
“「时代的洪荒啊,已经到来」
「命运的车轮啊,谁也无法阻挡」
「仁慈的海神遗落本心,失去自我」
「他的妻子将为他而死,」
「天下凡灵皆为之悲泣」
「吾王啊,吾王」
「布莉莉安特」
「您会死去,您会安眠」
「身躯化为尘埃,魂灵消散于世」
「承神之福泽与诅咒的王者血脉啊,」
「将于父与母的血肉中诞生!」
「这个孩子将是最后的审判,」
「新生之王将见证宇宙的死亡!」
「她的出生要葬送生母」
「她的归来会埋葬生父」
「世界的命运偏离最初的轨道」
「审判的天平倾斜既定的度量」
「新生之王啊,一精一灵族的后裔」
「她是最后的王者,她是最后的审判」
「世界会抛弃她,亲人会遗忘她」
「她的悲哀不可言说,她的痛苦不能共享」
「她的王途布满荆棘,她的王座堆满枯骨」
「她将去往世界与命运的尽头,」
「见证宇宙与一切覆灭的瞬间!」”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的落下,奥菲斯的吟唱也已终止。他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深深的低着头。秋落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数万年前的远古时代,预言家奥菲斯就已在歌唱着王者与世界最后的命运。
一切都将在死亡中凋零。一切都要覆灭。
一切从虚无中诞生的,也自虚无中消亡。
从起|点而来,自当往终点而去。
没有过去,没有未来。
生命不过是一场无休止的轮回。
“「吾王。」”
奥菲斯终于站起身来,那双仿若一爱一琴海般清澈美丽的碧蓝眼眸恭敬地望着她。
秋落一愣。
只见奥菲斯轻轻抬起了双手,像在做某种欢迎的礼仪。他望着秋落的目光尊崇而真挚:
——“「欢迎归来,最后的一精一灵王。」”
欢迎归来,最后的一精一灵王。
这一句仿若烙印般刻在记忆里的话语,秋落至今记得清楚。当初在海底城时,她踏入那扇黄金大门,抵达路的尽头。那个失去了生命的青灰色人头用机械的声音,宣判般地诉说她的命运与未来。
在秋落沉浸在回忆里时,四周的荧蓝光芒忽然渐渐地黯淡了下去,仿佛从远古残留至今古老的力量即将告罄。然后,秋落听见四面八方远远传来无数声音的颂唱,纯粹而空灵,像是唱诗班的真挚祷告,又像是朝圣者的虔诚梵唱:
“「歌颂吾王的归来,死亡是为不朽。」”
“「奏响绝唱的序章,毁灭即是新生!」”
有光华随着歌声聚集而来,在她眼前愈演愈盛。光华中隐隐勾勒出某件物品的形状。
奥菲斯再次深深地弯下一身去。吟游诗人歌唱预言的未来:
“「新生之王啊,吾王克莉斯多」”
“「——这世间无人能为您加冕!」”
音符落下的瞬间,秋落眼前聚集的光华猛然散去,露出了其中包裹的物品——那是一顶王冠。
银灰色的冠身泛着淡淡的冷光,像是由某种不知名的珍稀金属制成,带着一种金属特有的质感。仔细看去,还能看见其上铭刻的古老纹路。王冠整体很是简朴,只在其上镶嵌了一颗血色的宝石。
然而下一秒,这顶王冠便在淡淡的光华中渐渐变换了模样,银灰的冠身变幻成漆黑如墨的颜色。原本菱形相接的冠身长出尖刺,一丛一丛地缠绕其上。最后,连那血红的圆形宝石都变成了森冷的藏青色菱形宝石。
王冠彻底幻化成形的那一刻,这个由荧蓝光芒构成的海洋连同着奥菲斯的影像一同消失了去,映入眼底的就只有这王冠和那破财残缺的远古祭坛。
秋落看着眼前的王冠,紧紧抿着唇,垂眸不语。
一精一灵王的王冠与王座一同从上一代王者手中继承,一交一接的瞬间将幻化成此任王者命运所指的模样。当初布莉莉安特退下王座,脱一去审判之名。她将王者的王冠托付于预言家奥菲斯,作为原谅巨人族罪行的证明。
布莉莉安特,她的生母,前任王者的王途,命运所指的方向为剑与鲜血。
而她,克莉斯多,新生之王的王途,预言指出那将是一条布满荆棘与杀戮的征一途。
秋落缓缓地勾起嘴角,黑瞳眯起,讽刺地笑道:“荆棘王冠吗?呵……这究竟是王者的象征,还是命运的镣铐?”
四周静悄悄的,秋落自言自语的讽刺话语,转眼之间便随着时间一同消逝了去。
浮在她眼前的荆棘王冠通体玄黑,冠身勾勒着深青色的诡谲纹路,与她身上所穿的玄衣如出一辙。那颗镶嵌其上的藏青宝石泛着森冷的光芒,犹如她另一姿态时变换了模样的眼瞳。
最终,秋落还是伸出手,接过了那顶继承自生母的王冠。此刻它已变幻为最后的一精一灵王命运所指的模样,昭示着她的未来将布满无数深深梏入血肉之中,带来刻骨疼痛的尖刺。
一切就如吟游诗人歌唱的那样。
最后的王者,唯一的存在。
王途之上荆棘丛生,王座之下一尸一骸累累。
命运啊,即便是过去也好,此刻也好,未来也好,我永远都不会向你低头。
我已在母亲面前立下王者的誓言:无论被抛弃,无论被遗忘。无论经历何种悲伤,无论遭遇何种痛苦。
哪怕无人为我加冕,我仍愿身化镰刃,冠审判之名。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