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捉虫)(2 / 2)
弹幕已直呼起了可惜,有人则已在认真析,种时候应该保哪一枚棋子更划算——而就在弹幕讨论到快要起来时,苏凉终于有了作。
只她手指放在了位于底下的一枚“红车”上,缓缓上推——车二进三,正好能护住位于右边的那一枚红色小兵。
而就在苏凉推棋的同时,她中亦是低念出声:
“我车既攻,我马既同。”
语毕,位于棋盘另一侧的红马,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召唤一般,自行向上缓缓移——马八进九,稳稳停下。
下,另一枚红兵也被保住了——两枚小兵被更加强有力的棋子罩住,不论那枚黑马选择吃哪一枚小兵,它必须面临同样被吃的结局。
坐在苏凉对面的“年轻人”吸了气,旋即一拍手掌,难以控制地笑出了声:“个有意——种操作也可以?”
“可以啊,不违反规则。”苏凉信誓旦旦,“句言灵是以‘车’当做触发元素,但实际效果,是作用在‘马’上的。”
当初只约定了“言灵一次只可作用于一枚棋子”,但没规定言灵的触发元素和作用对象必须统一。就给苏凉留下了可操作的余地。
苏凉本来还担心对方会生气,毕竟种用法似乎有些太过作弊,没想对方听完她的解释后只不住拍着手掌,一双透着苍老与疲惫的睛,会儿却是弯得像月牙。
“原来样,嗯,言灵……”像个孩子似地乐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缓了下来,旋即用力清了清嗓子,神发亮地看着棋盘。
“既然样的话,那我就——同行亦同寝,双马复双奔。”
说着,过了河界的那枚黑马棋子往旁边一挪,而的那半边棋盘内,原本还在隐忍不发的另一枚黑马棋子,则自自觉地往上跳了两下,开始切入战局,一副跃跃欲试蓄势待发的模样。
苏凉暗暗咋舌,不得不说,位老乡得确实是很快……她才刚刚做了一遍示范,一下就明白该如何“一带一路”了。
不过老实说,她没看出走一步的必要性……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底下那枚黑马的出道似乎并不是特别要紧,也没对当前局势起到什么很大的影响。
总感觉是位老乡为了尝试“一带一路”的用法,才故意走了么一步……苏凉暗自索着,目光转回棋盘上,略一沉吟,拿起了位于左边的马。
方才对方的黑马走位,很大胆地视了苏凉的后招,直接吃掉了她的一枚红兵,大剌剌地自己暴露在了苏凉红马的攻击范围内。既然如此,那苏凉肯定是要吃回来的,毕竟她一枚“红马”放在那儿,也不光是为了好看。
不过苏凉也清楚,对方敢么大摇大摆地说吃就吃,有恃恐,必然是有着什么防备的措施——事实证明,她猜得没错。
就在苏凉准备移棋子的瞬间,那“年轻人”一句言灵已出:“雪尽天明牧马还,月明羌笛戍楼间。”
一个“还”字,瞬间点破了对方是想什么主意——看着那枚黑马棋子当真在自行往后退去,苏凉连忙开:
“更催飞追骄虏,莫遣沙场匹马还!”
言灵落下,黑马棋子的退势顿时被断,苏凉趁机提马上前,干脆利落地那枚棋子拿了下来。
想得,吃了我的还想跑?偏不让你走。
那“年轻人”显是没想到苏凉的反应居然么快,一下就想到了反制的办法,又是一阵叹息称奇,跟着便咳了一声,腰板挺得更直了些。
“既然样,那等等我想想啊……”
“啊,有了。”
静静望着棋盘,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眸色忽然往下一沉,随即便听叹息一般开:
“门有车马客,驾言发故乡……”
念到里,按理说一句言灵已成型,棋盘上的一车一马,也以随着的手指和言灵,或被或主地在棋盘上行走起来。
那“年轻人”却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停顿了一会儿,又下一句也念了出来:“念君不久归,濡际涉江湘。”
……句一出,却是连苏凉的作也顿住了。
门有车马客,驾言发故乡。念君不久归,濡迹涉江湘。
两句出自魏晋时期,陆机的《门有车马客行》。简单翻译一下,大概意就是,我的门前有车马过,驾车的人说来自我的故乡。因为顾念我久久没有回去,所以长途跋涉,来到里。
……原本因为游戏而欢快的心情在一瞬间沉下,并非是因为悲伤或是别的什么,倒更像是某种被泡泡包裹的东西,在泡泡被戳破的刹那,显露出了它应有的重量。
说起来……似乎从未听莫格提起过,在个世界里,还有别的同乡。
苏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点——在很久以前,她也曾考过,个世界里的“同乡”,究竟是以何种形式存在。究竟有少人,是否是一个组织……
然而莫格提起的,从始至终,只有的“老师”一人。
……是否意味着,在个陌生且浩大的星际世界里,可以被称为“同乡”的,也就只有两人?而她来到个世界,才不过短短几个月而已,那在此之前呢?她位同乡,是否就像过去的她一样,茫然地望着个世界,努力寻找着自己可以找到的一切线索?
又寻找了久?寂寞了久?
一股法抑制地怅然忽而涌上,苏凉抬眸望了一对面的年轻老乡,默然片刻,深深吸了气。
“门有车马客,问君何乡士。”她轻声念着,次伸手在棋子上推了起来,“捷步往响讯,果得旧邻里。”
——我的门前有车马到来,问我是哪里的人。我快步上前去问询,果然找到了自己的旧时乡邻。
一车一马在棋盘上轻轻着,走出的步子不算高明,对面的“年轻人”听了,却像是听明白了什么,明明神还有点感伤,脸上却露出了一抹会心的笑容。
“门有车马客,言是故乡来。”一边移着棋子,一边低声道,“借问故乡来,潺湲泪不息。”
次虽然念的还是相似的言灵,但棋盘上,除了被手推的那枚黑车棋子外,没有其的棋子跟着一起移——苏凉当时只以为是使用言灵失败,或者就是心情荡,已心用言灵。直到后来面细聊,她才知道,当时实际已用不出任何言灵了。
就像自己说的,的精神力很低,虽说没有低到原身一星半那样的程度,但也属于完全不适合言灵战的类型。方才那几句言灵,已耗掉了不少精力,用下去,只怕人要被系统当场弹出。
苏凉对此一所知,只望着前已乱掉的棋盘,默然片刻,轻叹出声:
“门有车马宾,金鞍曜朱轮。谓从丹霄落,乃是故乡亲。”
她两句念完,对面的“年轻人”却是轻轻笑了起来:“金鞍曜朱轮,可是贵宾。我可算不上贵宾。”
说着,咳了两声,又一次手伸向棋盘:“门有车马客,乃是故乡士……啊。”
念了一半才发现,自己句诗好像没必要念了。
的棋子里,已凑不出一副“车马”了——的两匹黑马,一枚早在循环往复的“门有车马客”之前就已被苏凉收掉,另外一枚,则在俩心不在焉地走棋中,正好被苏凉满地乱走的车马给撞上,一个不小心,就给吃掉了。
现在的场上就剩两辆黑车,又哪里来的车马?
那个“年轻人”愣了一会儿,不好意地笑起来:“诶,看来句不好用啦,我门前已没有车马啦。”
说完,伸手提子,走了另一步棋。
苏凉闻言,却是静默了几秒钟,忽然开:“那也没什么关系。”
她同样抬手提子,一回,同样没有用言灵——她只是放在边角的一枚红车拿起,横着移到了中央。
车二平五。那位置附近,本就摆着一枚红色的“马”,苏凉么一,红车红马并肩而立,正对着黑方的军营,倒真像是一副车马停在门的意了。
“你看,我的车马,不是已停在儿了么。”苏凉低低说着,抬起来,正对上对方略显湿润的双。
当前局势,红车正对黑,中间没有别的棋子当着。如果黑方不采取措施,红车下一步,就能直取黑方帅。
种局面,在象棋里,被称为“叫杀”。
本该是充满杀气与威胁的两个字——然而一刻,坐在苏凉对面的那位老者,心里却很放松。
想,或许是漫长的人生中,所历过的,最温柔的一次“叫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