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楼上(2 / 2)
没人回答。
镜头上移,对着海与天的交接处,那里隐隐传来一种独特的锐啸呼声,好像一头巨大的白鲸浮上水面呼吸。
视频结束。
何伯言拷出视频,关掉电脑,直接回房睡觉。
看完视频,就像重新经历那天的绝望一样。
他整个人很难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躺进被窝里,就把自己裹成一团,闭上眼,整个人都在摇晃,好像被浪头抛上抛下,耳边还响着那奇特的锐啸呼声。
然后他听到一个沉闷的声音,像有人在棺材板里叹气,“伯言!你好呀!”
那句话的语气是刻板、单调的,音调却是调皮,活泼的。这种冲突就像一个劫匪拿着刀子跟一个妙龄丑女解释我们真的只抢钱不抢人真的骗你我是小狗汪。
何伯言的心一下子被那句话唤魂唤了出来,飘荡荡,悠出来,在体外四处游弋,寻那声音的根。
“伯言!你好呀!”
何伯言从被子的缝隙看出去,更衣室?
声音好像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伯言!你好呀!”
又是一声。不是更衣室,是楼上?
“伯言!你好呀!”
隔壁?就在隔壁!
何伯言侧身贴在墙上,半张脸都冰得缩起来。
就在隔壁,那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好像迷途的人好不容易回家却被关在大门外。
……
何伯言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醒来的时候,他躺在地板上,头疼得难受。
昨夜那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可能是半夜,可能是凌晨,听多了,那声音到最后都变了调,又尖又细,节奏也不对了,好像叫累了。
他甚至壮着胆,轻声叫了下:“老婆。”
可没人回应。
他就这样睡着,一直到天亮。
何伯言看手机,组长发来了信息,约他在烤肉店见面。
他带上昨天拷好的视频,出门,等电梯。
电梯井里响起机械的开合声,然后是持续的嗡鸣和轿厢里漏出的风声。
何伯言低头看地上,隔壁的门口掉了一个红穗装饰,好像上个星期就见到了,一直是这个位置,没挪过窝。
隔壁的人不回家吗?
电梯到了。何伯言进去,按了1楼。
电梯只下了一层,速度变慢,在6楼停了下来。
住在6楼的一个大姐横着胳膊进来,何伯言侧过身子让她。
大姐问他:“前天你们楼上咚咚咚地在做啥?”
他说:“没有啊。没咚咚咚。”
大姐摇头:“年轻人,做了就要承认。真的咚咚咚。我都听到了。”
何伯言:“真没咚咚咚。”
大姐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真不是你?”
何伯言诚恳地回答:“真不是我。我一个人住。也没孩子。啊,对了,是我楼上那家。那家有小孩,经常拍皮球,咚咚响。我们这幢楼隔音太差了。”
何伯言感慨起来,这时电梯到了1楼,电梯门打开,外面的光照进来,大姐却没出去。
何伯言以为大姐在谦让,也要展示自己的风度,主动伸手,说:“你先。”
大姐还是没动。
何伯言抬头,大姐在盯着他看,眼睛瞪得老圆。
“怎么了?”何伯言问,还以为大姐还在怀疑他。
大姐说:“你楼上没住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