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白雪(二)(2 / 2)
没一会,头上绑着白布条的男男女女加快脚步,大数走完,有面无表情的,有嘻嘻哈哈的,也有哭的稀里哗啦,最后只剩下几个年迈老的还在讨价还价着什么。
刘菁菁没有生气,从另一只口袋子里掏出一摞子硬币钱,也将打发走了。
整座上岗上剩下小阿玖和外婆刘菁菁,皑皑白雪和撒谎的外公。
回到坟墓前,将里面的纸元宝和纸铜钱拿了出来,放在了坟墓上,用火柴点燃了纸钱。当纸钱熊熊燃烧的时候,哽咽难鸣的声音越来越大。
阿玖看见外婆也不由哭得一塌糊涂,眼泪掉下来滴滴答答的融入白雪中。
后半段时间里,一抬头,鹅毛大雪飘落,挂起了冷风,不由打了个寒颤,小阿玖看了看刘菁菁手中元宝,才刚烧一半不到。
外婆显得有些着急,撕心裂肺:“你们不要和我家的老头抢啊。”边说边用手拦住,顾不得火势凶猛。
小阿玖一脸茫然,外婆是在和谁说话?我吗?应该不是我。
不一会嘴里喃喃着:“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阿弥利哆毗迦兰帝,阿弥利哆毗迦兰多。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诃。”
山岗上的雪越来越大,跌在身上的也开始不融化了,外婆坐在外公坟前,默不作声,全身是雪,头发衣服白了,不知道已经多久。
小阿玖也坐到她身边,没有伸手去替外婆拍掉雪花,默默守着,让夜空无数洁白不知疲倦地坠落。
慢慢地,金元宝铜钱烧完了,上岗上的两个人,也变成雪人。
#常回家看看
外公葬礼后的第七天,刘菁菁从镇里进了很多灯笼,这几天都在没日没夜的扎灯笼,小阿玖问,这是干嘛的,外婆说这是挂在山里大树上,给外公照明的,怕外公记不得回来的路。
这次,没有男女在头上扎着白布条,也腰上系上了白布条,也没有他们哭泣呜咽着走了过来,外婆说,让他们挂,她不放心,怕误了外公回家的路。
头七,夜幕降临了,下起了小雪。雪花扎着六个角的小辫子,从天上漫漫悠悠地沿着s形的路线,轻盈地飘落在大地上。
天色越来越暗,反而有些着急,因为雪下得越来越大了,外婆还没有回来。
河流绕开一个院落,院内白素在寒风中摆动,坐在家里的小阿玖决定去山里找外婆。
刘菁菁弯腰钻过山脚的护栏,毛鞋子陷进雪堆,把一盏灯笼折好,系在腰上,奋力拔出脚,电筒光柱随她吃力地动作,一阵乱晃。
从山头已经挂到山腰,大约数数,还剩下三个。
大雪覆盖了刘菁菁整个半身,看的出来这雪会越下越大,顾不得身上的余雪。
再一次拔出脚往下垫,一步一步往下爬,“加油,刘菁菁你可以的。”哈着气不听的给自己打气,大口大口的喘气,气息平稳下来便又往树上挂着灯笼。
挂最后一个的时候,刘菁菁已经累的不行,气息缓不下来,靠在山底的歪脖子树旁大口喘气,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已经老了,老到可以一起和老头入土,但她知道不行,自己不能自私,家里牵挂的人还等着她。
双手往树上一撑,嘴里咬着最后一个灯笼,娴熟的挑起针线,打了一个暗结,绑在了歪脖子树梢上,往下轻轻一扯,扎扎实实的系在最上面。
结果手上用力过猛,头重脚轻,“啪”,毛鞋子开始打滑,一个不小心重重的摔在积雪上。
微弱的火苗,跳跃在山巅,驱开一圈小小的夜,围着它四周,雪花晃悠悠,打在炽热的心上,开始融化,成水,结冰,再融化、成水、再结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