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1 / 2)
父亲行程急,更因诸事繁杂,一时间竟慌乱无比。只因去做副官,并不用兴师动众拖家带口的去上任。
只一人,带着几个得力小厮,一个很是懂得针线药膳的婆子。略带些家常衣物,官服吃食。只在渡口坐船去平安州,再由平安州转陆路,十几日的路程,路途虽然不远,倒也是劳累的。
若又遇到什么不好的天气,那便是更加不便了。
这日早间,母亲带着我和弟弟,萧姨娘只带着安陵玥和安陵瑶,我们几人一同坐轿,行到渡口送父亲。
母亲立在前头对着父亲“老爷,虽然政事重要,也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春日里别贪凉,吃些生冷的东西。”
又对立在父亲的小厮说道“虽然入春多日了,到底是傍晚天气凉,别忘了给老爷加衣裳,好好看着,别让老爷贪吃冷酒。”
小厮只在一旁点头应是。
“老爷在外边,到底比不过在家里,还请老爷兀自保重自己。我们娘们儿都靠着老爷呢。”母亲红着眼圈看着父亲。
父亲点了点,上前抚了抚母亲的手“你好好养身体,家里的杂务,交给萧姨娘倒也省事。只是走的匆忙,没有给鹏儿找到合适的先生。”
他略沉沉又说道“所幸鹏儿年纪还不到,只是让他日日去描摹些字帖,颜公柳卿便也罢了。只是,近来陛下很是喜欢俊俏的字,官场里甚是风行瘦金体,这也得练练才好呢。你们平时,也留意打听着,有了合适的先生,给我来信便是。若真的合适,下帖子请便也罢了。”
母亲点头应是。
又转头看向萧姨娘“好好教着她姊妹俩,别让她们学得歪了性子,咱们家虽然比不上,上等的人家,但是我安家的子女,可以碌碌无为,但断断不能心肠歹毒,牛脾怪性的。”
“是,老爷,妾身知道了。”萧姨娘行礼应道。
他又伸手摸了摸弟弟的头,看了我一眼“好好照顾你娘亲和弟弟。”
我行礼应是。
他回头一个箭步迈上船,转头看了我们一眼,安陵瑶和安陵玥哭出了了声“父亲,父亲。”
他站在船头上,风吹起了,他身上的暗青织锦的大氅。天边泛着鱼肚白的晨光,阳光在水色相接处,投出一片光影来,水波粼粼的,又有几只野鸭子,在水面上悠闲悠闲的游着。船慢慢的远去,身边枝头上的雀儿,叽叽喳喳的叫着。
母亲,萧姨娘的眼神随着船只离去。
我扶着母亲的手臂,一阵春风袭来,母亲不禁颤抖了一下。
我笑笑对着母亲和萧姨娘说道“母亲,姨娘,外边风凉,我们回府去吧。”
母亲看着我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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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午后,母亲坐在院子的凳子上,吃着茶,绣着一幅翠竹的香囊。
一开始,母亲是绣着一枝玉兰登雀的图。
母亲绣了一半,便递给给弟弟看“鹏儿,你看看,你喜不喜欢这个香囊。”
弟弟鼓着腮帮子说“母亲,这时母亲绣给我的吗。”
“对啊。”母亲笑着对弟弟说。
“母亲,儿子是男子汉,不要带这些带花的香囊,没得让人看见笑话孩儿。”弟弟一本正经的对母亲说道。
母亲只笑着说“容儿,你看你弟弟,那么小倒是好笑得很。”
我从屋子里挑了一本书,走到院子里。
母亲微笑着看着弟弟,弟弟只是害羞,红了脸。
我接过母亲的香囊,看了那个栩栩如生的玉兰登雀的图,只说道“母亲,这个的确不适合弟弟,弟弟虽然小,但也是个小小君子,要我说,母亲只绣个如意富贵竹,或是寒松图都再是恰当不过的。”
母亲笑笑问弟弟说“鹏儿,你想要什么样子的香囊,母亲给你绣。”
“竹子的就很好。”他说道。
我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他下意识往后躲了一躲,我心里暗暗一惊。他小小的一只,脸上总是不露声色的样子,俨然让人看不出他才是四五岁的样子。
是啊,从两岁的时候,他便离开母亲,在梅姨娘身边长到这般。虽然,我们都住在一个家里,到底是隔了几个院子,他这几年过得什么日子,我只是不留意,一则他是安家弟子长孙,料想梅姨娘不至那样的不好的对待他,二则到底是我懦弱,只顾着自己,无神顾及他。终究是疏离了。
我心中既悔恨又觉得弟弟可怜,一时间竟思绪万千,只是面上不露。
他只板板正正的坐在石凳上,临摹着柳公权的字帖,墨汁沾到他的手腕上,他皱着眉从怀里拿出一方帕子,擦着手腕。
我坐在一旁,笑着问他“鹏儿,告诉姐姐,你都读过什么书啊,我看你写字很有体统,是谁教你写的字啊。”
“读过百家姓,字写的不多,父亲说我还小,不急着去练字,小心伤了骨头,所以写的不多。”他抬头看着我说。
“奥,那是父亲教你写字的。”我笑着说。
他点点头,不再搭话。
我看着他笑笑“我也是父亲教的写字奥,父亲还教我写打油诗,只是我笨,老是惹父亲生气。”
说完我也不和他搭话,坐在一旁翻着一本书,时不时看看他描的字帖,错了的字,只给他一一指摘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