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悯忠的局(1 / 2)
“好,快说!”
献王说话间,将田悯忠扶到一旁坐下,然后又返身回到王座之上,待二人都以坐定,田悯忠这才说道:
“当今大势不过浮乱初起,依强弱划分为三等,第一等北域郁劫刹,信王陈桥、前者派遣夏云踪介入世宗与显王之争,在太祖驾崩后,占京城,挟天子而令诸侯,夺了天时,而后者信誉广布天下,本就有人望,加之替世宗鸣冤,为死难忠义翻案,占着义理而得人和,就目前来看这两方势力最有可能掌握天下。而第二等、坐拥地利的东帅魏烽烟,伺机而动的慕容悬止,他们虽有实力,却也有后患,魏烽烟拥护王上起事,可手下却多是魏太祖任命,安抚、调整、吸收、屏除需要时间。至于慕容悬止,他此番为何不敢亲自而来?追其根源还不是因为与智魁叶南薰有罅隙,互不信任,相为掣肘;因此这两方势力都处在祸福之间,稍不留神便有可能覆灭,所以还谈不上争天下……”
“哼,田叔叔的意思,本公主好像明白了,你不就是想说连第二等的势力都没有资格争夺天下,处于最低端的我们就更不要提了,直接等死就好?”
周璇玑不等田悯忠把话说完,冷嘲热讽便又来了,献王见状连忙抬手,示意她不要插嘴……
“悯忠,不要介意,你继续说便是。”
“是,王上!”
田悯忠起身行了一礼,这才又接着说道:
“第三等虽弱,但并不代表没机会,更非只有我们一家,处于边境的大公子和叶家当家叶南薰,外有强敌内有环伺,与之相比我们要好上太多,公主下嫁魏烽烟,名义上与东帅结盟,暂无后顾之忧,虽有算计,但也不会放在明面上,眼前之敌唯有远道而来的西军,然慕容悬止不来,江自流再强、红豆采撷再能算计,军力始终有限,我们没有必要在魏烽烟稳固势力的时候挡在前面损耗实力,最好的策略是依仗东域山高林密的优势,占据关隘,坚守不出,西域大多州郡均是水泽洼地,当地之人来到山峦连绵的东域肯定会水土不服,加之此时又值严冬,士兵自然多有折损;而且除此之外深入山林补给困难,若不能速决,长此以往军心必然动摇,届时我军再出兵击之,岂不易如反掌?”
“哼,说的容易,如果向田叔叔之前所说,江自流厉害无比,红豆采撷更是智计过人。那我军又岂能守得住?”
“还真守得住!”
周璇玑对田悯忠的方针依旧不屑,找着机会便要挑刺,而田悯忠呢,心中筹谋早已盘算多时,可谓成竹在胸,对面周璇玑的挑衅,可谓句句在理……
“王上,公主,敌军要攻我所在乍安城,众所周知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簸山栈道,一条是华安官道,前者道路险阻非常,下方不是湍急的河流便是万丈悬崖,我军只要派人烧毁栈道,敌军便无法前行!而华安官虽是通途,但从此路走就必须过奔云河上的登天桥,如果我再将此桥断了,收缴村民船只,西军便无法通过,然后再派一员武将带数千人马至奔云河缓流处驻扎,若敌军敢来,便以林中毒木为箭,以动物腐尸为炮配合山石击之,纵然江自流、红豆、采撷再怎么厉害,也难越过雷池一步!而一旦西军无法与我方交战,出于自身的考量,必然会绕过我军势力范畴转攻魏烽烟的地盘,这恰恰是最有利我方的局面,因为不论谁胜谁负,受益者一定是王上与公主!”
“噢?此话怎讲?”
一听到有利可图,献王顿时来了精神,而那周璇玑也不再插话了……
“若西军胜,魏烽烟势力必然不稳,我军可以救援除奸为名,占领原本属于其的州郡,扩大地盘。若魏烽烟胜,西军必然溃退,我军乘势夹击,俘掠兵将为己用,继续增强战力,当然若能侥幸拿下江自流、红豆、采撷中任何一人,那便更是血赚!”
“好好好!悯忠果有妙筹,继续说继续说!”
听到这番解说,献王豁然开朗,脸上绽出笑容!周璇玑也已然无话可说只能静静看着对方表演了。
“击退西军解除危局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我军要做的更为重要,一者是解决封锁出口的纵云关,一者是结盟!”
“结盟?结什么盟?”
献王一听到这话显得有些发懵,难道目前所存的势力还有愿意跟自己为伍的吗?
“王上勿急,还请听悯忠慢慢道来,咱们先说这纵云关,目前此关可谓无懈可击,要想突破唯有奇谋或数倍的战力与绝对的武力,前者我方虽然未有,但大公子有,这番王上书信与那常顺,让其出言试探,既然大公子能开出条件想必心中早有妙计,只在王上应与不应之间。至于后者我方未有,但魏烽烟有,待西军覆灭,后方稳固,东帅要想争夺天下取纵云关是必定之事!”
“那既然如此,就等魏烽烟吧,省得我还要在那逆子面前低声下气。”
一想到周北哲趾高气扬的样子,献王不免又怒上眉梢,而田悯忠却表现的不以为然……
“王上,您确定,让魏烽烟来取,真的合适吗?”
“怎么说话的,魏烽烟怎么了?他好歹现在也是我的夫婿,若是听话,未来更有可能是你的主子,况且退一万步说,即便他有什么不轨,让其取纵云关也算是种消耗,何乐而不为?”
田悯忠说起魏烽烟的那么态度让周璇玑很是鬼火,毕竟拉住这棵大树,可是她目前为止最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公主能够退那一万步作想,对于悯忠,对于王上,对于北朝真是可喜可贺的一件事!”
“田悯忠,你这是在奚落本公主吗?”
周璇玑非常不喜欢田悯忠这表面恭敬,实则拐着弯骂自己的态度,一时间怒气再起,而这让后者很是无奈,只能赶紧解释道:
“公主误会了,悯忠没有丝毫贬低您的意思,这话确实是夸赞,遥想七百年前,中土刚刚战乱平息,王朝更替之始总是令人向往,作为晋朝开国之君的刘复带着一家老小,身披龙袍这便要去国都浔阳称帝,然而令人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行之半路,小作休息的他,竟然遇上了营帐失火这样的蹊跷事,不但自己丢了小命,就连全族也无一幸免,一时间没了正统继承者的王朝不得已只能推举军功赫赫的大将军刘文达为帝,而这也导致了刚刚没建立几天的晋朝再度改朝换代。”
说道这里,田悯忠特意停顿了一下,他抬头看了一眼周璇玑,此时后者已经涨红了脸,想来是明白他所说的典故,这才接着说道:
“公主胸有大志,心怀天下,如能每每遇事多退个几万步作想,当能更加周全,而悯忠誓死报效于周家,所谋者也正是让王上重新成为皇帝,而非先帝,让公主成为太后而非皇后,更非亡后!”
“好了,田叔叔就别在这表忠心了,还是说说以我那没用的哥哥破纵云关与魏烽烟破之间的区别吧。”
“是!”
田悯忠应了一声,并没急着回答,只见他看了看身后的侍婢,高坐在上的献王立刻就明白了。
“来人,快给悯忠上茶。”
“是。”
话音落,侍婢们匆匆而出,不一会端来了纯银茶壶、杯子,给田悯忠满上茶水,后者轻轻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这才继续说道:
“大公子破纵云关,此处要隘归属王上,魏烽烟破之,虽能消耗其战力,但纵云关却在他的掌控中;当然,就目前来看我方与魏烽烟不但联合更有姻亲乍看之下似乎谁取都无所谓,但实际意义却是天差地别,未来不论战事如何发展,我方与魏烽烟都是要兵出南域的,掌握纵云关不仅能进退自如,更能在关键时候拿住对方命门,让其不得不听命于王上。”
“嗯……”
献王周禅听完之后,沉吟了一番,惆怅的说道:
“那照悯忠的意思,我还不得不像那逆子低头咯?”
“王上此言差矣,当年陈贼篡国,王上忍辱偷生数十年,方能有今日之局面,大公子之前种种,即便不合人伦,但也是为求自保,今日提条件交换苏然,在王上眼中是不孝,是狂妄、是落井下石,可在悯忠看来,边境之危远胜国内,换一利器不过是为了增添战力保全性命而已,王上允之,是体谅,更是呵护;大公子即便未来不为周家着想,念这点情分也不至于站到我们的对立面去呀。”
“唉……这话貌似有些道理。你说呢,璇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