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小姨娘劝我巧子妈生一个娃（2 / 2）
“妹子，你别折腾了，留着你自己穿。”
“都是穿不成的衣服，娃们早不穿了，也有我的几件，你带回去，看娃们那个能穿就让穿了，不然放在这里也是浪费，要是穿不成的，让梅英拆洗了打成鞋底，梅英这妮子勤快能干，心眼巧，让她费费心思。”
我巧子妈一听小姨娘提到我大姐，不由地长叹了口气。
小姨娘明白她心里想什么，大姐执意不愿嫁给段家的大儿子，一定是觉得自己配不上我大哥段世杰，可是换成她自己，也会觉得有些难，这女人要是身子被玷污了，以后的路是难走了些。
可话又说回来，那有不愁没有牛耕的地啊，我小姨娘打起精神，拉着我巧子妈的手边让她动筷子吃东西边说道：“梅英这娃眼见得到了嫁人的年纪，越到后面越难，要不，咱们顺着她的心意不在咱荣城找，找个远方的婆家，越远越好，找到合适的人索性把话给男方挑明了，他要愿意，不嫌弃咱闺女就嫁过去，要是心里有啥想法，这事就推掉，免得将来扯出是非。”
我巧子妈一听小姨娘说得有道理，可是到哪里找这样的婆家？到哪里找这样一个开明懂理的男人？只怕很难。
“我姐夫不还有个大伯和二叔吗？”
“是有，听说早过世了。”
“那他不还有堂兄堂弟吗？难不成这些兄弟姊妹都没有了。”
“那倒不是，都有，只是离得远，大伯的儿女们我听长贵说过在太原，二叔的几个儿女一个在运城，其他的都去了陕西，但都没有用，从没有来往过，也只是打探来的消息。”
我巧子妈说的是实情，我父亲自从我爷爷去世后只见过我大爷二爷一次面，这一次见面也是父亲去接我川北二叔的两个孩子时路过太原见的，从我父亲少年时分开，原本生分，见了也客气，给了点钱和吃的东西，我父亲看他们的光景大不如从前，生意早没有做，想来从大李庄带出来的老本都花得差不多了。
而今为了我大姐李梅英去求他们的子女，只怕都不愿相认——老家的穷亲戚，躲都躲不及，这几年，自己的肚子都糊不饱，谁还敢认亲寻根啊。
我小姨娘却坚持，说实在不行让我奶奶张氏出面，毕竟是长辈，李家的儿女那能不认她这个三妈的道理。
“话是这样说，只怕我这婆婆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她在王家那边的闺女都操碎了心，那还顾得了咱们这边的事。”
“那个跟扫盲班的老师出过事的老闺女还没嫁出去？”
我小姨娘说话总是有些直率，吓得我巧子妈赶忙向窗外瞅了一眼，还好，屋子里就她们两个人，要是让旁人听到这话，传出去可得让人笑话。
“是啊，代香妹子也真是的，活生生把自己推到了火炕里，听说许家那人孩子都上学了，她还不死心的等啊等，前些日子，婆婆说镇上有个铁匠，媳妇得了病去世了，留下一个儿子，托人来提亲，代香就是不松口，我听婆婆的意思这男人不错，面相也好，心眼也实诚。”
我巧子妈妈倒有些羡慕王代香，连带着想到我大姐李梅英，虽然她们相差好多岁，又是差了辈的关系，论理王代香是我和大姐的姑妈，她和我大姐李梅英的遭遇只是有了一些相近之处，若论实质，王代香可是自由恋爱的代表，无非是和自己的心上人在麦场幽会被抓住了曝了光。我大姐是被男人糟蹋过的女人，在荣城平原上，那能容得下我大姐这样的女子啊。
“你是想把咱们梅英许配给这铁匠不成？”
小姨娘有些困惑和担心。
“那咋成？铁匠当梅英的爹都不为过，就算你和我答应，你姐夫能答应吗？梅英可是他的命根子。”
“是命根子呢，但终归不是亲生的，姐啊，我觉得你还是给我姐夫生个亲骨肉才好。”
“说啥呢，这都多大岁数了还生娃，没得叫人听了笑掉牙。”
我巧子妈的脸都烫了起来，这个刘玉花，可是啥心都操啊。
“我可说的是真心话，你要趁早不给我姐夫生一个亲骨肉，他心里一定遗憾终生。”
“他也没给我提过这事啊？”
“他咋说？本来家中一大群的孩子，现在可好，加上川北来的两个，吃饭都成问题，他那敢给你提这事，不过，那个男人娶媳妇不是为了留个后代，姐，你说是不是？”
我巧子妈点点头，她一直觉得对不住我父亲，自己嫁过到李家，带着四个孩子不说，现今还要给孩子们成家娶亲，我父亲的艰辛，谁都看在眼里，我巧子妈焉能不懂？
“话虽这么说，但我这年纪都快四十了，咋生？能不能怀上都是问题——要怀早怀上了。”
我小姨娘刘玉花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捂着嘴在我巧子妈的耳边说了好一阵，我巧子妈的脖子都红了起来，伸出手在她脸上拧了一把说：“就你知道多，我说你姐夫每次都咋弄不出来，敢情是怕我怀上，这可真难为他了。”
“可不是，我男人以前也是这样，就怕再添几张吃饭的嘴，我问他为啥不弄出来，他说村里好多男人都这样，你说这事老爷们那还不给憋死？”
两人笑得气都喘不过来，夫妻间的事，也只我巧子妈和我小姨娘两人说说笑笑。
“梅英妮子就是心里解不开结，好好的嫁给世杰多好，多般配，唉”
小姨妈叹息起来。
我巧子妈放下了筷子，她得将我大哥段世杰的婚事托付给我小姨娘，我小姨娘交际光，平时也闲着，再说了还有当队长的男人。
“玉花妹子，这世杰的婚事还得靠你张罗，你得抓紧了，四处访一访，不然把娃的终身大事给耽搁了。”
小姨娘一听当时拍拍胸脯，说：“姐你放心，回头给我姐夫说一声，这事包在我身上，凭咱们世杰的长相和品格，还差没有闺女嫁到咱家？”
“那倒也是。”
我巧子妈心里舒展了一口气，但没好意思将夸赞我大哥的话明说出来。姊妹俩又说了一会心里话，看看天色不早，我巧子妈急着要回去，小姨娘留她不住，提着一个大包袱将她送到了村外的路口。
“姐啊，记得我说过的，让我姐夫找找他的堂兄弟们，把梅英的事抓紧。”
我巧子妈听到小姨娘脆生生的喊话，在初冬的夕阳里，向她挥了挥手，还没走完，又听到小姨娘尖着嗓子喊道：“姐啊，记得我说过的，赶紧给我姐夫生个小子！”
扑棱棱地惊起了大树上的一群乌鸦，我巧子妈妈的脸再一次的滚烫起来，她眺望着冬野里的大地，心里被什么触动了一下。
是啊，要是能给我父亲生一个骨肉，那是多好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