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他似乎是斟酌了很久(1 / 2)
“我跟许冰冰相处的很一般。”
李玉珍态度冷漠:“我知道她那个奶奶想的什么东西,我又不是闲着没事干,跟一个不洗澡又家里炸臭豆腐的小孩当朋友,我公事公办,甚至于很讨厌她。
“我上学的时候,我的朋友都是干干净净没她那样的,更何况,我做了老师,我最喜欢的学生,能是许冰冰那样的?”
“许冰冰学习实在差劲,在学校厕所被打,校服被撕破,红领巾被藏起来,被女生拍一些不雅照片,被按头喝厕所的水,有男学生偷偷在她凳子上放针,掀她裙子,甚至于,宫昭乐为了钱花,偷了一个老师的钱,也诬陷是许冰冰,老师肯定不会觉得是有钱的宫昭乐偷钱的,在所有人的指证下,许冰冰的父亲被喊到学校赔钱道歉。”
“当时老师在办公室打电话,是她妈妈接电话的,但是她妈妈不愿意来,和爸爸在电话那头互相推诿,那个老师觉得很有意思,放着扩音让我们听许冰冰的父母扯头花,许冰冰的父亲来了之后,他是个半聋,和老师吵了一架,老师态度非常不好,咬定许冰冰是小偷,许冰冰的父亲被老师骂的像个孙子一样。老师要让许冰冰退学,她爸爸不愿意,很高很瘦的一个男人,跪在办公室和老师求情,说孩子还小,不念书干什么?他就这么一个女儿,不能不念书的啊,老师根本不搭理。”
“我当时就在办公室,其实我看见了小偷是宫昭乐,但是我没说,我就一直那么冷眼旁观,直到,许冰冰的爸爸,找了很远房的亲戚之后,找到了校长,校长开口,许冰冰留校了不用被开除,这个事情的风波以许冰冰在讲台上念检讨书承认自己是小偷而总算消停了。”
李玉珍说:“我觉得我的良心,一天一天在被吃掉,我开始明白,当老师,只是我的一份工作,我需要这份工作糊口,而不同的学生,老师对他们的态度都是不一样的,只是学生自己在传统和教条主义的影响下,觉得老师很神圣,其实,考试只能检测一个人的能力,不能检测出一个人的素质,但教导学生,往往素质比能力更重要,毕竟,小学初中的课本,只要是个本科生,教起来能有什么困难?”
李玉珍就逐渐的喜欢了学校的生活,从开始的手忙脚乱慢慢的变得会合理利用时间,一切的变化是今年九月。
“九月份,我升职,调进了初中部。”
李玉珍看着陈鱼,平静地说道:“我成了许冰冰和宫昭乐的班主任,教语文和美术,她们长大了,更暴力,也更让我害怕。在开学一周后,戴馨梅转校进了班级,她唯一的朋友就是许冰冰,在她入校一个月之后,许冰冰失踪了,到现在也没找到。”
“到现在也没找到?”陈鱼蹙眉:“报案了?”
“报了,那天就是很平常的星期五,学生放假,各自回家,但是在当天晚上十二点,许冰冰的爸爸给我打电话,说许冰冰还没有回家,我说现在的学生就爱玩,指不定逛到什么地方去了,许冰冰因为一直被霸凌,所以胆子非常小,特别孤僻,脏脏的,浑身一股味道,经常逃课旷课,我也习以为常,以为她只是被欺负所以伤心,就离家出走了,毕竟是在市区,我觉得也不会有什么事情,我就没管,直接睡觉了——”
“一直到周一,许冰冰父母报警许冰冰失踪,警察到学校调查,我才知道许冰冰出事了,但是警察没有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案件被搁置,许冰冰的父母印发传单,在电视台发布寻人启事,许冰冰彻底失踪了,完全没有任何的线索,许冰冰的父母开始还来学校闹,让学校还他们女儿,但是校门口的监控显示,在周五放假那天,许冰冰是安全走出学校的,所以学校并不需要给他赔偿,许冰冰失踪之后,戴馨梅就不太对劲了。”
陈鱼问她:“什么地方开始不对劲?”
“戴馨梅一开始就不喜欢吃肉,但是学生都在学校吃早餐和中午饭,中午为了营养均衡,有的时候就会有肉菜,她一点荤腥都受不了,我一是出于之前对许冰冰偷钱事件没站出来的愧疚,二是觉得她吐在食堂影响不好,所以每次有肉菜的时候,我就会让许冰冰跟我去教职工食堂吃饭。”李玉珍顿了一下,似乎是有些冷,她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小声说:“她跟我说,她梦到许冰冰死了,是她妈妈杀死许冰冰的,她让我不要吃肉。”
“不吃肉?”一个荒诞的想法很快在陈鱼脑子里升腾起来。
一个肉铺老板的女儿说:你不要吃肉。
“她是回族人?”陈鱼问。
“不是。”李玉珍小声说:“我以前以为,只是她可能吃肉吃多了,所以会不喜欢吃肉,我就没当回事,但那天她突然那么说,我就觉得挺害怕的,浑身都不自在,我问她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说,其实我也不喜欢戴馨梅,这个女孩子,总是阴森森的,不爱说话,直到今天你们警局的人去学校接戴馨梅,我才知道是戴馨梅的妈妈没了,其实——”
李玉珍犹豫了一下,说:“我认识瞿慢慢,她挺喜欢文学的,爱看小说和电影,跟戴立仁完全不像是夫妻,许冰冰失踪之后,戴馨梅精神不太正常,不愿意回家,晚上经常跟着我,我给戴立仁反映过,想他能跟戴馨梅说说不要粘着我,但是戴立仁那个人,根本无法沟通,他根本不喜欢戴馨梅,他——”
像是想到了害怕的事情,李玉珍打个哆嗦,看向程隽。
程隽一言不发,只是冷冽的目光看着她,他眉骨锋利,下颌刀削斧劈般的棱角格外分明,他跟李玉珍见过的任何一个警察都不一样。
在许冰冰失踪后,去学校调查的警察不少。
有的上了年纪,有的憨厚,有的脾气暴躁,有的如沐春风,但没有一个人像程隽这样,一双眼睛仅仅是看着她,就让她不由自主地觉得自己恶心。
对,是恶心。
她在用自己手里的权利,为非作歹,荼毒学生。
她在教师生涯里打磨的圆润而温婉,她招人喜欢而没有攻击性,她领着月薪和五险一金生活平静而顺遂,每一天虽然都是新的一天,却也是在重复昨天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