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2 / 2)
马上,又不间断呼喊其阿里:“求求你了,让我招吧……”
“你听见没有,我要招……要招的……”
顾思远手掌交握,淡淡然坐着,似是什么都没有听见。
一旁的刑部侍郎秦淮蹙了蹙眉,生怕再继续下去人就被打死了,轻声提醒道:“顾侍讲,此人要招了。”
贾同光连忙呼喊:“对,我要招的,我早就要招的……”
顾思远抬起眸子:“是吗?既然如此,那就先停吧。”
两名狱卒手上瞬时一停。
贾同光松一口气,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顾思远看向他,开门见山道:“说吧!”
“说,我说……”贾同光说着便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说什么……”
问案不都是你问一句,我答一句吗?你不问的话,他该说什么?
顾思远侧眸看那两狱卒一眼,一挥手:“继续。”
两人立刻反应过来,抬起鞭子,又是“唰唰”几下。
秦淮等人眉头跳了跳,他们也算是问案的老手了,但没见过谁手段这么粗暴的,一句不对就要挨打。
贾同光哭爹喊娘:“我说,我说,我想起来该说什么了……”
顾思远点头:“知道该说什么就好,行了,停一下。”
贾同光立马点头,他知道眼前这人就是恶魔,半点不敢再多说其他,直接道:“两年前,在计通赌坊,我认识了霍彬……”
顾思远眯了眯眼,回忆道:“北一营第四行的霍彬?”
贾同光奇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用力点头,带着哭音道:“是,就是他,就是他害我至此的,我当时只是输了一百两银子,我可以回去找我爹要补上的,但是他说可以先借我,然后我那天到最后就输了五千两……五千两啊,我爹知道了一定会打死我的……”
接下来审问很容易,主要是贾同光在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偶尔,顾思远还会出言提醒他一句。
这样能够得到的线索,比死板地一问一答要多得多。
等到贾同光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该说什么时,顾思远又开始反复提问,问题全都是贾同光之前自己招认的话,这样冷不丁一下重复再问,如果他前面撒谎,便会容易露馅。
不过,叫顾思远满意的是,这家伙虽然不是主谋,但还算诚实。
接下来,顾思远又提审了数人,狱卒们也弄懂了他的作风,并且非常喜欢。
不管其他,谁被带上来时敢多一句话,那就先直接劈头盖脸抽一顿,抽得他们主动哭着求着要主动招认。
而招认的时候呢,如果老老实实,接下来就不必受苦了。
如果不老实敢耍小心思,嘿嘿,那就让他们后悔投胎到这个世界上。
反正到最后,除了某几个不要命的,所有人都招认得很老实,恨不得把自己八辈祖宗都拿出来说一说。
秦淮等人对顾思远的行事有了重新认识,没想到这不顾不管上来就先揍一顿的招式,比循序渐进、五花八门刑罚齐上的效果还要更好。
那些犯人弄不懂你在想什么,他们就不敢耍花花心思。
他们除了得到不少盗卖军械和吃空饷相关信息,甚至不少人连自己同军营谁打呼噜声音大、谁爱占小便宜、谁养了外室等等都说了出来。
顾思远眯眼,对一旁保护他的龙骧卫道:“养外室是笔不小的花费,去根据招供的信息,把那些外室都控制起来,尤其是带了孩子的重点关照。”
“是。”
虽然还有几个主要大头目没有招,但随着审讯到这里,盗卖军械的具体操作情况渐渐清楚,幕后黑手也开始慢慢浮出了水面。
而这件黑手,都不约而同指向了同一个人,北大营的中郎将--寇元武。
寇元武被带上来时,破口大骂:“你们敢随便抓我,等老子出去后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顾思远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嘴角微斜,抬手:“上刑。”
这时,大理寺卿突然提醒了一句:“顾侍讲,这个人很特殊……”
顾思远瞥他:“怎么特殊,皇亲国戚?”
“……也算是,此人是王尚书的女婿,五皇子的表姐夫。”说着,刑部侍郎秦淮还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据说顾侍讲,跟王家十六公子颇有交情。”
顾思远眯了眯眼:“呵,五皇子的表姐夫,这盗卖军械案果然跟皇子扯上了关系啊,上刑吧!”
“……”秦淮等人一愣。
真是年轻人啊,什么话都说出口,这种事能随便说吗。
不过……怎么就上刑了。
顾思远好心解释一句:“只是王十六的姐夫,又不是亲儿子,听说大舅子和姐夫天生是对头,我帮他揍一顿,说不定王旭还会高兴。”
“……”秦淮等人再次愣住。
你这理论很新奇啊。
不过,这寇元武倒算是一块硬骨头。
两名狱卒抽了几十鞭子,都硬是咬着牙说和自己无关。
没办法啊,又只能给他上了烙铁、竹签等。
几位老大人都看着有些不忍心了,劝道:“寇将军啊,你还是老老实实交代吧,这再继续受下去,就算来日有机会出去,身体也废了大半啊。”
寇元武脑袋斜斜地耷拉在肩膀上,闻言,突然笑了起来,不过,他受刑太重,小声一笑血便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但他却仿佛没感觉似的,反而笑得越来越大声,最后学卡住了嗓子,又开始惊天动地的咳了起来,什么话也没办法说。
顾思神色不变,漫不经心道:“说不了话也没关系,拿笔写也行,实在不行就由我来写,你一个字一个字来摇头点头确认。”
“……”秦淮等人对视一眼。
没必要啊,没必要。
这时,寇元武嘴中的血似乎是咳尽了,终于出声道:“你们想我招什么,说军械确实是我卖的,最好……还顺便招出幕后的主使是吗,最好是五皇子是吗?”
秦淮等人目光微闪。
顾思远却轻笑了一声:“说得不错,不过不是我们想你招,而是圣上要你招,至于幕后主使,是谁就是谁,怎么是我们想的呢,你既然提起了五皇子,那是他吗?”
寇元武勉强昂起头,看向他:“哼,你说是就是吧?反正我跟五皇子是亲戚。”
顾思远听闻这话,点了点头道:“好,你们都听到了,寇郎将已经招认了,是五皇子指使的他,你们立刻准备笔墨开始记录。”
说完,他继续看向寇元武:“既然都承认了,那就把和五皇子谈判的详细经过写出来,然后再把军械的下落交代出来,我待会就早点进宫和陛下交差,本官也是真不喜欢这样血呼啦啦的。”
“……”秦淮等三人赶紧伸手拉住他:“顾侍讲,你这……这寇元武刚刚明显说得是气话,怎么能当真?”
顾思远冷笑:“谁知道是不是故意利用气话来掩盖真实目的呢,兵法云:虚虚实实、实实虚虚……”
寇元武见此人居然半点也不看在王家的面子上对他宽纵,审讯之后的所有事情也都没有按照他所想的剧本走,心里真是憋屈又不甘心至极。
气怒之下,直接昏迷过去了。
秦淮三人下意识松一口气。
“哼,看样子是招不了了,天色不早,下官准备回家了。”顾思远站起身,撇撇嘴,似是觉得无趣极了,又对秦淮道:“此人异常顽固,必然是条大鱼,麻烦刑部要看好了。”
“顾侍讲放心。”刑部侍郎秦淮赶紧点点头:“人进了我刑部的天牢,还想翻天不成,顾侍讲安心回家休息便是。”
顾思远瞥他一眼,你那一脸送瘟神的表情能不能不要再明显一点。
顾思远离开刑部之后,先进了皇宫一趟,汇报今日的审讯情况。
然后,永嘉帝蹙眉:“寇元武……此人名字在哪听过?”
顾思远介绍:“这人是吏部王尚书的女婿。”
永嘉帝目光一闪:“哼,居然牵扯到了王卿。”
顾思远暗道,牵扯到了你的好儿子才是关键。
……
顾思远走回榆树胡同时。
一眼就看见谢长月正在门口,打发不知道是哪些府邸的客人,嘴中义正词严道:“诸位不需再来本府钻营,我夫君只想破案,如果诸位家人无罪,保证来日一个不少的给你们放出来;如果有罪,你们求我也没用,直接去求祖宗吧,求不要让不孝子牵连了全家。”
说完,他就直接转过了身。
结果,就看见不远处,正停着一辆马车,车边站着熟悉的人影。
谢长月不知怎得,想到刚刚说的话,突然有些害羞。
顾思远走过去,冷漠地看了那帮人一眼:“县君说得有理,诸位回去吧,不要入了歧途、误人误己。”
之后,便伸手牵过谢长月,目不斜视地朝着府里走去了。
谢长月边走着,边好奇地问道:“怎么今天回来得还早了,不是说在刑部大牢办案吗?”
顾思远面无表情道:“今天给所有人用了重刑,审得差不多了,明日便能将结果呈递圣上,该杀的杀、该剐得剐。”
有那还未来得及离开的诸府中人,听了这话,霎时面色一变,几乎就要直接晕倒在县君府门口。
谢长月偏头看自家夫君一眼,十分肯定一定怀疑他是故意的,就是想让这些人的心里七上八下。
不过,想到这大概率是为了自己出气,谢长月心里瞬时仿佛打翻了蜜罐子。
等进了府后,他就立刻伸手抱住人的胳膊,缠着人甜甜蜜蜜告白道:“夫君真好,我最喜欢你了。”
“知道就好。”顾思远抬手捏捏他的脸颊,亲了一口。
等进了大堂坐下来后,他一眼就看到桌上的几个茶杯,蹙了蹙眉。
顾思远拉过自家夫郎,抱着人坐在了怀里,轻声问道:“是不是绥宁伯府来人了?”
谢长月搂着他的脖子点点头:“夫君料事如神。”
顾思远看他:“他们没说些难听话吧?”
谢长月细眉一扬,得意笑道:“托我夫君的福,他们来这可都是有求于我的,还敢说难听话……”
顾思远看他得意的小模样,忍不住又低头亲了几口,还忍不住咬了那柔软的唇瓣几下。
半晌,又故意问道:“来得是谁,沈二夫人吗?她有求于你,那你答应她的请求了吗?”
谢长月舔了舔被咬得红肿的嘴唇,气呼呼瞪向面前人:“自然没有,我是什么人,会在这种大事上拖你后腿吗?”
闻言,顾思远眯了眯眼:“可惜了。”
谢长月看向他,疑惑不解:“什么可惜?”
顾思远嘴角微勾,淡声道:“其实暂时答应她,也无不可。”
“啊……”听这话,谢长月忍不住瞪圆了眼睛,看向自家夫君,小脸上认真又有些着急道:“你是有什么诱敌深入、打草惊蛇的计策吗?那你在家时怎么不早说,不然我多少就能帮你应付一下了……”
“倒没有,”顾思远摇头。
“嗯?”谢长月迷茫:“那是……”
顾思远神色不变,嗓音淡淡道:“只是想看看你到时会怎么求我罢了,上次求我写奏折时,表现得就还不错。”
谢长月的脸几乎瞬间变得粉红。
上次求夫君写奏折,那不就是掌掴丽阳长公主儿子那回吗?
然后自己就被迫在书房里那个了,而且还是坐在上面自己动的……
“……”谢长月。
他夫君这个人真得好那个那个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