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 92 章(1 / 2)
曾经有人对贺兰霆说所谓帝王,就是高处不胜寒。
一个君主平生要想的,不是讨人开心,而是要让人费尽心思围着自己转讨好自身才对。
他是山上无垠雪,是天边云间月,是捉摸不透,是不可攀之巅。
他的每根骨头都代表着帝王家的尊严,谁敢让他弯一下脊梁,软一下姿态,谁就是在侵犯帝王的尊威。
十三岁的少年太子被病榻上的父亲捏着手用尽力气道:“天下共主,乃世间最尊贵者。规则是其化身,秩序皆为他而演变,属于贺兰家的人间才是人间,若不是,就用你的王权利剑将其湮灭……”
脑海中的声音与门内的话重叠传到耳边。
“顺尔者昌,逆尔者亡。”
“救我一命,脱离苦海。”
“顺者……”
“脱离……海。”
他果断地踹开了门,居高临下,挡住所有的光,半边身体仿佛陷在阴影中双目直视因他到来失去从容镇定的女子,“什么苦海,要让他人来渡。”
他带着怒火一步步走到崔樱跟前,轻佻抚摸她的脸,对一旁呆愣住的顾行之视若无睹,“求孤不行吗。”
崔樱从贺兰霆平淡的话语中感到莫名的不寒而栗。
“是不是孤往日不曾提剑,有的人就自以为剑不好用,孤不过如此。”
贺兰霆手指描绘她吓傻了的眉眼,冷峻的脸首度如化开的雪,愠怒中勾唇一笑:“谁给你们的胆子。”
“表兄。”
顾行之改口,“殿下,这是何意,臣跟未婚妻不过是在这里吃顿饭而已。”
贺兰霆理都没理他,他挥了挥手,就有好几个人进来快速将想要起身的顾行之牵制住。
顾行之:“放开。”
那些人并不松手,顾行之纵然有武力,也抵不过这么多人桎梏,他甚至只能被迫倒在地上,仰头瞪着分开了他跟崔樱的威严男子。
崔樱抬手欲做抵抗,她被他的气势震慑得心里惶然不安,“你要做什么。”
贺兰霆却倏忽摘下腰间鸳鸯样式的紫玉,捏着崔樱的脸颊逼她含进嘴里。
崔樱敢吐,他便用力抵住,直到她不动了,才拍了拍她娇嫩的脸,“含好了,万一咬碎孤就让你百倍奉陪,你还不起。”
崔樱在一阵心慌害怕中,根本没认出来嘴里的东西,就是自己送给贺兰霆的玉。
她还想再尝试一次,可贺兰霆板着脸很有威胁性地看了她一眼,崔樱不得不提心吊胆地作出臣服了的姿态,通过眼神询问贺兰霆到底想做什么。
下一瞬间对方的动作告诉了她答案,贺兰霆将眼角鄙薄轻视的目光对准了被控制住的顾行之,他扳着崔樱的下巴,当面落下清冷的一吻。
尤似觉得不够般,一边宣誓主权,一边在崔樱身上落下亲吻,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轻薄了她。
而另一边的顾行之仿佛化成了一座石像。
他不是第一次见他们做这种事,但跟上回相比,这次更近距离地观看显然带给他的冲击无可比拟。
“……不。”
不管崔樱如何摇头拒绝,甚至提出祈求,贺兰霆都不肯松手,甚至漠然地冷声嗤道:“哭什么,你不就是孤向他买来的,怎么,孤碰不得你。”
他难听的话让崔樱躲避的动作一顿,呆呆地望着他因生气而更加冷情的脸。
“还是你二人都想毁约?”
他听似无意的质问,实则背后隐藏着许多不可揣测预见、奔涌来袭的危险。
崔樱不确定贺兰霆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怀孕了的事,但可以肯定的是,继续留在这里跟顾行之在一块,会惹来贺兰霆更多不悦,后果将是她承受不起的。
果然因为她与顾行之私下接触还较为亲密的行为,让贺兰霆占有欲作祟不高兴了。
他来这里不仅是为了破坏他们在一起的机会,还是专门来给他们一个难堪与警告的。
崔樱嘴里乖巧衔住的玉还有一半流露在外面,她攥着贺兰霆的衣袖不断摇头,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阻止他继续下去,她真的很害怕贺兰霆会当着这么多人和顾行之的面,毫不顾忌地与她当场欢好。
太难堪也太耻辱了,或许今日是个错误,她不该因为有孕的事约顾行之见面。
听着崔樱含含糊糊一边呜咽着向他告饶的声音,贺兰霆怜惜地捏了捏她害怕到瑟缩颤抖的脖颈,只要她露出这种神色就差不多够了。
总是不听话,他也很为难啊。
贺兰霆点着她的鼻子,明明是件亲昵无比的事,可崔樱就是莫名感到胆寒,“知道错了吗。”
崔樱可怜巴巴地点头,他黑沉如水的面庞这才多了一丝缓和。
贺兰霆将地上的崔樱拢进怀中,抱着起身,醒神反应过来的顾行之对这极为荒唐的一幕已是目眦欲裂,他心中很奇怪地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过的愤怒。
平生未尝耻辱,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感受到了什么叫怒火攻心。
“崔樱。”
再过数个月他们就要成亲了,她是他的妻才对,可现在她却被贺兰霆顺理成章地霸占了。
“殿下,她是我……”
“你什么。”
贺兰霆扭头面对面色已经极其难看,挣扎着想冲过来的顾行之,他的气势同样不容小觑,怀里的崔樱被他禁锢得死死的,他话语中毫不留情地羞辱道:“阿行,廷尉大人好当吗,你坐在那位子上时,与同僚交谈,是不是经常都在感念你未来夫人。”
“有能出卖身体,为自己加官进爵的夫人多好啊。”
“人要懂得感恩,否则只会适得其反,自食恶果。”
他这最后一句讽刺的话,似乎就是明晃晃地指责他们背信弃义,私下勾结。
崔樱眼瞳惊颤地与他对视,贺兰霆垂眸同样轻声逼问她,“孤说得对不对。”
如此没有顾忌的撕破脸皮,说明此刻贺兰霆同样勃然生怒,已经到了甚至无法容忍顾行之在他面前开腔,提起崔樱跟他的关系的程度。
“我……”
我……顾行之难以反驳,贺兰霆说得再难听,却句句都是事实。
跟太子相比,他不过是个小小的臣子,他提醒他,现在所拥有的官位还是他卑鄙地拿崔樱换来的,他有什么资格在他跟前,提起他与崔樱的关系?
贺兰霆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讽刺警告,他再辩驳一句就会将他羞辱得体无完肤。
面对贺兰霆的凌人盛气,与唯我独尊的态度,顾行之目光闪烁地掠过他怀里的崔樱,内心复杂的情绪不断上涌,抓心挠肺的同时又感到无比烦闷和煎熬。
为了不让事情加剧得更加不堪,他尝试着解释道:“只是一顿饭,我们什么都没做,我怎么可能对她做什么,殿下不是应当清楚我不过是利用她而已。名义上说不日我们就要成亲了,私下里吃一顿饭偶尔来往也不为过……”
他凭着不甘和肚里越烧越猛的怒火,胡乱地说了一通话,这时已然不敢再去看崔樱的脸色是什么样的。
顾行之知道自己不该这么说,他说的不对,他也不想这么说的,可他收不回了。
没有什么情况比现在的形势更糟,他搞砸了。
贺兰霆黑黢黢的眼珠外露一丝嘲弄戏谑之意,他宛如最终的胜利者瞥向身处话题中心的崔樱,他想现在她该认清现实了,吃过那么多苦头,怎么还将旁人当做她的救命稻草。
顾行之他配吗,他算个什么东西,他的骨头是轻的,连点担当都没有。
但凡他有点骨气,敢跟他争抢,贺兰霆都会高看他一分。
他凉薄地反问:“孤有应允吗?”
他太霸道了,就在走后还令瞠目结舌的顾行之站在原地,久久捏着拳头。
而令他更忘不了的是崔樱攀在贺兰霆的肩头遥遥跟他相望时,那道极为失望的眼神。
发觉崔樱还在朝顾行之看,贺兰霆垂下眼帘冰冷地注视她,崔樱瑟缩地从他肩头退回到他胸膛前,她能感觉到贺兰霆此时余怒未消,最好不要惹他为好。
可他为什么发怒,她跟顾行之私底下见面了又怎样,他们不过是名正言顺的一种关系,不需要掩人耳目担心别人说三道四。
贺兰霆有什么理由不高兴?
她被塞进马车里,崔樱跪坐在窗边张望婢女的身影,回头对吩咐人赶车的贺兰霆道:“我的人怎么办,你要带我去哪。”
贺兰霆神色凛然,目无表情地跟她视线相对。“要是孤不来,你们打算做什么,或者,你打算对顾行之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