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1 / 2)
临走前,记者们让陆周抱着父亲的遗像,站在院子里照了张照片。
满院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却显得寂寥。
三月中旬,学校开学了一个月,林教授资助的钱也已经打了过来。存折上的余额,终于是能让人稍微安心的数字。
2000年以前,方家的存款是一万五,就这还是夫妻俩省吃俭用存下来的。
从2000年开始,方家开始卖鲜果和干枣,加上渔网和小卖部的收入一年也能有五千,纯收入是八千多。再除去日常的开销,大概两千元,剩下能存个六千元算不错了。
到现在,2004年,方家有了三万九的存款,以后每年还有五千元的资助金。
至于低保,一个月是20块钱,一年也就144元,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
方知吃完饭,习惯性地绕着村子消食,顺便在脑子里计算着。陆周去了镇上念初中,因为离家太远,所以选择了住校。今天是周六,此刻和方知一起,围着村子绕圈圈中。
村里人人家里都种了桃树,路边还长着野桃树。三月初,几乎是一夜间,村子变成了一片粉色的花海,春意盎然。
野桃树结的果子又小又涩,就是贪嘴的孩子都不愿吃。
用个金银花的玻璃瓶,撕掉标签,灌上水,插上粉粉嫩嫩的桃花,放在窗台上。有风吹来时,空气里也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想到这么一副场景,方知来了兴致。她个子矮,便拉着陆周绕到树后,正准备摘几支回去。
前面传来说话声,一个尖利的声音说道:“陆周爷爷奶奶才五十多就去了,他妈不就是生他难产。现在,他爸又年纪轻轻的,在田里插个秧都能被雷劈死,我看那个陆周就是个扫把星。”
另一人接话:“是啊,这孩子命硬得很。”
“那方老三自家穷的要死,还逞英雄,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语气中的嘲讽显露无疑。
都在一个村子里生活了这么久,方知透过枝丫间隙看到一个肥胖的身影,再加上那人一贯尖酸刻薄的话,就知道这是谁了。
那女人就是村里的妇女主任王翠花,哪家孩子办出生证,结婚证之类的事都要找她,为此她里没少收红包。一个妇女主任,当有个可以世代相传的皇位一般,平日跟人说话总是趾高气昂,好像高人一等似的。
有人愿意捧着她,也有人看不惯,不买她的帐,方家便属于后一类。
方知听方妈妈跟人闲话说起过,王翠花来方家买东西,老喜欢赊账,今儿一包红糖,明儿一包白沙烟。
慢慢的,攒了有二十来块。她再来,方妈妈就问她要钱。她却明里暗里的告诉方妈妈,要是他们家还要办什么文件要找她,这些东西就算“孝敬”了。
方妈妈气的堵在她家门口,骂了半晌,把这二十几块钱要了回来。
两家很明显的结了仇,但方知能理解方妈妈的做法。一来方家的困难摆在明面上,若是卡补贴,被闹大了,他们说不过去。二来方家和书记关系亲近,有什么事也求不到她王翠花头上。
王翠花这人,是个贪得无厌的,这次让她得了手,以后只会得寸进尺。
“他要是真的克谁,您坟头的草都有我高了吧?”方知拂开桃花枝条,大步走了出来。陆周拉了她一把,但没拉住。
王翠花和陆周妈妈是同一个村子里嫁过来的,当初陆周爷爷还在,是方家村小学的校长,在村里德高望重。陆周爸爸在外地打工,混得不错。
那时候王翠花还没当上妇女主任,男人又老实,她常跟在陆周妈妈屁股后头转悠。她男人被陆爸爸带出去,找了个不错的活计。
陆家条件好,奶粉,罐头,他家有的,王翠花都能拿点回去。有人甚至看到,陆妈妈的金戒指都出现在她身上过。
王翠花虽然有些爱占小便宜,但那时还没露出现在嚣张的一面。村里人还开玩笑说:王翠花跟陆周妈妈怕不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妹。
“毕竟您跟陆家那么亲近,您说呢?”方知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笑得像个小恶魔。
“你!”王翠花脸上的肥肉气得一颤一颤,她最讨厌别人提她当上妇女主任以前的事:“死丫头,敢咒我,我今天替你爸妈教训你!”
说着,她粗糙的大掌就冲着方知的脸而去。
方知早就有所防备,一弯腰朝她肚子顶过去。
王翠花巴掌被陆周截在了半空,肚子上又受到重击,当即捂着肚子“哎哟哎哟”地叫唤起来。
方知已经九岁了,父母腿脚不便,像抬果子这种活她没少干,因此力气不小。这一撞,她没有“头下留情”,用了十足十的力道。
先前符合王翠花的妇人,没她脸皮厚,见背后说人闲话被撞个正着,站的远远地,准备溜走。此时见王翠花被撞,没来帮她,倒捂嘴偷笑起来。
“你个赔钱货丫头,敢撞老娘,我打不死你!”王翠花脸上肉多,五官本就长得有些随意,此刻因为愤怒,越发显得面目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