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变更（1 / 2）

得益于反射神经,立夏本能想撑住自己的身体，他本可以做到，纵使肢体还带有着麻醉未过的迟钝。

但在这一刻,少年出于直觉……或者其他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诡异的放纵了身体的下坠。

略显沉闷的声响之后，立夏扑在有点弹软触感的地面上,没有疼痛，还有点……有趣？

少年没有多想，而是直接将脸部朝下埋了进去。

“……不想动。”他说。

完全放松下来的肌理,因麻醉残留而显得软绵绵,带着种刚睡醒的惺忪。

‘……’

祂和祂们都在沉默着,陷入安寂，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气氛似乎陷入诡异,但当下的人类和兽都微妙的共同享受着这一刻。

看完一切的织田作之助歪了歪头，这个14岁的少年似乎掌握了某种属于魔神的‘规律’,他非常贴心的从‘安全屋’顶部上的开洞爬了出去。

［不想动］

织田作之助出去的声音也没能令立夏起身，少年像条状年糕那样趴在魔神的肢触上。

于是他感到眼球在身下滚动,似乎催促,好像无法在这短暂的时间里适应对方如此没有活力的样子。

祂们‘视角’里的人类少年,无论过去还是未来，无限平行时空里,他都是鲜活的。

或坚定、愤怒，笑着。

战斗……受伤并胜利。

“不想动。”少年又说。

‘……回时间神殿吗。’盖提亚。

统括局于外域的座上发出声音，传递来跨越千年的星海的疑问。

以平稳无澜的语气。

但无疑，少年在其下嗅到可怖的炽烈滚烫,必须要郑重回答,以严谨对待。

或许因为不是人类的缘故,白发金瞳的兽王从不开玩笑，也不屑于说谎，仿佛只会陈述事实，亦或是嗤笑。

――永远高高在上。

‘来吧。’萨米基纳。

‘我们一起。’亚蒙。

‘去更高更远的地方。’布锐斯。

祂，祂们试图探知那人类少年的内心，又企图左右他的意志。

‘人理的拯救者。’艾利欧格。

‘人类最后的御主。’亚斯塔禄。

‘……’

呼唤、呼唤，涡流逆卷般的回响。

魔神在行使原初的，曾被世人定义为［怜悯］的权能。肢触挤入少年人身体周围的任何地方，与他十指交握、旖旎悱恻。

“……不。”少年面对魔神声声的低喃沉默，又在那些几乎令人神志模糊的呓语中挣扎，直至清醒。

“在赢得胜利之前，我不会和你去任何地方。”

他眼神明锐到坚定，投映在兽的眼中，是几乎辉煌的色调。

――“盖提亚。”

［域外·时间神殿］

端坐于纯白御座之上的兽微微垂目，素雪白的睫毛半敛着眼底浓金的颜色，和一切情绪。

‘……’盖提亚。

作为统括局的兽王又一次沉寂，既没有哼笑，也无指望。

毕竟对于作为怜悯之兽的‘祂’而言，此间人世的一切、世界上的所有，对他都无新奇。

一切的存在，不过是在未来视里所见，和在现实中的重演。

正如早已被预料的结局，‘当下’也算在其中。

祂们得知一切来自于‘藤丸立夏’的抗拒和否认、拒绝。

‘……赌注。’盖提亚。

“什么？”

又于对方的声音微弱于魔神们的嘈杂，立夏只勉强抓住那是来自于盖提亚的‘声音’。他没有听到内容。

‘继视力之后，听力也开始出问题了吗。’兽发出一声嗤笑。

‘愚蠢的救世主。’

祂，祂们。

只是一次一次的劝说，如一双双探出却无法挽留住任何事物的手。

纵使身为魔神，仍有无法做的事，于是就像是以败者的身份默认‘失败’。

……在最开始就是如此。

――‘咚’

暗红发梢的孩子掀开盖子跳了下来，稳身站起后发出有点呆的声音。

“喔……”他说，“我又‘死’了一次。”

依旧是燃烧成火海的星球，黑洞一般烧却一切的光带，和巨大到庞然的［柱］。

“下次我会呆的久一点再出现的。”织田作之助抓了抓脑后的头发，“不过，我们似乎该离开这里了。”

“安全屋？”立夏愣了愣，“发生了什么？”

“黑衣组织。”暗红发梢的少年，吐露出立夏意料外的一个答案。

“……啧。”立夏的脸色难看起来，“真麻烦。”

他想起来手机里的一堆未读消息，‘工作’是必要的，但他此时并没有立刻就去行动的积极性。

“不用想太多。”织田开口，是虽然年少却沉稳的语调，“没问题的。”

“那个人我知道。”‘那个人’指科恩，织田作之助曾经与黑衣组织有过联系，“已经查出来了。黑衣组织的狙/击/手，代号［科恩］，有着射击目标头部的偏好。”

“……”立夏。

所以连‘同事’也不放过是吗。行。

“那个子弹我去暗/网对比了一下，应该是特别处理过的。”织田想了想，补充道：“不会有后遗症。”

“……织田！”少年的嗓音突然雀跃，“你的消息一如既往的灵通，好厉害。”

织田作之助停顿住了。

仿佛没有预料到这样直白的信任，这是这位曾经14岁的杀/手没有得到，也没有见到过的事物。

“真的！非常厉害！”那比他高了一点的少年，正眼神发亮。

即便是没有经过处理可以放倒一头非洲野象，立夏也有着足够的自信，不会留有任何后遗症，此前在一次次的灵子转移里也以经过证实。

猛毒、麻痹，精神上的负向影响，这类手段对他无效，但是……善意总是需要维护的存在。

‘是啊。’艾尼。

立夏直觉不太对劲。

‘……你总是清醒。’巴巴托斯。

奶油色的漂亮魔神，以不令人讨厌的抱怨传递着‘祂’的思维。

‘无法拥有。’阿斯蒙蒂斯。

掌握爱欲的魔神似乎感怀，又似乎陈述。

‘立夏。’弗内乌斯。

‘立夏。’擘内。

……在精神层面的魔神私语里，现实唯一的声音变得无比清晰，近乎洪亮。

“啊……这个，姑且也是有原因的。”织田的语气略带犹疑，“之前短暂的和黑衣组织打过一段时间的交道，所以调查起来会更简单。”

出现了，织田氏的神奇情报网……！

通过织田作之助的讲述后，立夏才知道他此前各种各样的委托生涯里，也接到过黑衣组织的相关任务。

是情报相关，有关于内部的卧底问题。

“内部的试验资料被窃取了吧。”织田说道：“被意大利的一个小家族……黑衣组织内部也不是没有任何缝隙。”

伪·组织卧底·立夏：心情好像有点复杂。

“藤丸的话没有关系。”暗红发梢的少年露出非常坦率的眼神，他淡海蓝的眼瞳似乎懵懂，只去信任着，“我能感觉到，你不是站在任何一边的人。”

“如果已经定要表述出来……”织田停顿了一下，“大概，是为了无法想象的，更庞大的东西吧。”

“这不是和没有说一样吗？”立夏吐槽。

“是这样吗。”织田随口回应，“但是，或许也是站在任何一个人这边的吧。”

不为任何人停留，会为了任何人停留。

这是两个非常矛盾的说法，但非常奇异的，藤丸立夏的确是这样的人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