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浣熊(2 / 2)
服务员貌似听到动静,急匆匆敲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醒酒汤,美名其曰赔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两位客人,您女朋友刚才想点两瓶酒,我就给了,但没想到我转身去点单的时候,这位客人直接往嘴里炫了整整两瓶……”
徐昭头更大了,叹了口气,摆摆手,有意忽略背后跟着音乐手舞足蹈的白简:“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至于服务员的称呼什么的,他也懒得去解释了。
白简在发酒疯,估计也不会注意到什么“女朋友”。
想是这么想的徐昭,还是怀揣一丝担忧,回头瞄了眼白简。
白简仿佛蹦跶累了,坐在边上的沙发喘了两口气,面庞被酒精催得通红,连指骨也泛着红。
即便如此,坐在沙发算中场休息的白简,还在仰头往自己嘴里灌酒。
徐昭一火,起身上前,用长手去阻止白简,想夺走她手里死死捏住的酒瓶。
“我不我不!”白简支支吾吾,哀天嚎地,一被阻拦就跟个顽皮熊孩子一样撒了劲儿地哭。
搞得徐昭一个头两个大,对此没什么好法子。
他回头去看桌上的醒酒汤,心说即使有这碗醒酒汤又能怎么样,关键人家根本不肯喝啊,就连稍微碰一下就会哇哇大哭。
徐昭蹲身,想哄却没辙,咬着唇瓣望了沙发上的白简一会儿,最后只是伸手,怜惜揉揉人毛茸茸的脑袋瓜,“好了好了,不哭不哭,是我错了,你别难过。”
这话也不知道白简听没听进去,汹涌难过的情绪找到个宣泄口,一把掠过身旁徐昭,去扑他后面的靠枕。
以为白简是想抱自己,然后摆出了迎抱姿势的徐昭,哑然瞥瞥边上抱着枕头埋头啜泣的白简,干咳两声掩盖自己的尴尬。
行吧,靠枕比他更好抱。
服务员还没走,站在门边小心探头,目睹了这场弥漫尴尬的精彩闹剧。
终于,徐昭注意到他,直面对上他的视线,凭自己的从警经验直观问,语气透着严肃:“我认识你吗?”
服务员愣了一下,为徐昭的严酷气势打了个寒噤,颤颤巍巍从门后出来,手里还抱着自己的小盘子,“我……咳,我只是个无名小辈,您……您怎么可能认识我。”
“那是你认识我。”徐昭起身,给出这么个结论,步步朝他靠去,又在快要进入对方安全领域时,拉了张椅子坐下,抬头望着门边的服务员,用身高变化,拉低自己给人的压迫感。
从严到松的气场,让服务员勉强松了口气。
小男生抱着托盘,抿了抿唇,忽给徐昭鞠了一躬,“我之前跟您是一个高中的,然后我……我的父亲是……是a中的保安。”
“a中吗,”徐昭敛下眼睫,回思到游戏城二楼早餐铺的阿姨,那应该就是这个男生的母亲,捏了捏指头道,“抱歉,高中时候的那次是我冲动了,我不该和你父亲动手。”
微顿,他抬了下颌,眼神柔了很多,“你母亲很想你,也很关心你的胃,你有空可以多回去陪陪他们。”
“不是,”男生的话有些急切,“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当时是有人想伤害我父亲,你这么做只是想保护他。”
徐昭看着他,忽然笑了一下,没搞懂他的逻辑,“高中的我翻墙逃课,还和阻拦我的你父亲动手了,你怎么还会觉得我是个好人呢?”
男生似乎也语塞了,只是抿唇,像是搞不懂徐昭当时放弃自己前途的选择一样,有点迷茫:“我们家里那时候因为治疗我的胃病,变得特别困难,之后又加上我的胃病急需开刀,需要很大的一笔手术费——我爸和我妈那点工资根本不够,而再拖下去,我可能就……
我爸动了歪心思,借用自己学校保安的身份,想和谁搞‘粉’走暗路。与其说当时是他阻止你逃课,不如说是你在阻止他堕落。
要是当时顺墙外人的歪心思,成功鼓动我爸将那些东西,利用职务之便售卖给学生们,那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慢了一拍,男生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泛黄了的信封,“我们家开刀所贷款得来的钱,之后有一大部分是学长您帮我们还的吧。我按照信件的地址找过很多次,都是您高三下学期去参加省级赛的地点。”
徐昭向来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和评价,听到男生大概是在理解自己的话,眸子却很冷。
那个组织果然离他们的生活很近,真的跟毒药一样,一不小心就会陷入他们的圈套。
这次任务可不可以回来,除了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剩下的还得看老天准不准许。
徐昭捏捏眉心,安抚了这小男生几句,疲惫深深。
包厢很快就剩下他和白简。
白简似乎哭累了,脑袋靠着枕头在睡觉,侧颜染着泪水,宛若江南烟雨后的朦胧美景。
徐昭就那么坐了有一会儿,仰头看着天花板,一味的沉思,放空自己的思绪。
接下来的这场硬仗,为了自己为了他人,他都必须得胜利。
打开手机,井兴怀恰好发来消息,上面打着一条长长的嘲弄话语:【徐大队长您的名气还真是大啊,从您那些小迷妹中筛选出目标诡异的那些人的ip地址,还真是不容易。】
所幸,技术科经过那么段长时间,最终还是将暗网的那些歹徒筛选出来了。
那些人曾见过行动任务中徐昭的半张脸。
被有意放大到网上的徐昭,更容易集中目标,激怒那些人,在危险边缘游走,为自己这方争取更多的追查线索。
徐昭捏着手机,指骨泛白,胸膛起伏几番。
这半年的独自冷静下来,徐昭开始思考,井兴怀说的会不会是对的。
井兴怀和自己一样,只剩下了一个母亲,而因为自己职业的特殊性,他将母亲安置在了比较偏僻离自己很远的老式小区,隔很长一次时间才会去看她,尽量避免自己的身份给自己妈妈带来危险。
那他呢。
徐昭蹙着眉心,难以定夺。
相对危险系数还要大的他,是不是得离白简他们越远越好。
徐昭没了爸妈,但还有白简,还存在牵挂,有铠甲也有软肋。
需要的时候,他必须得割舍自己的软肋,这样才能保护自己重要的人。
想着,徐昭又叹了口气,掩面恍惚。
这条路,他应该没有走错吧。
如今的地步,就算走错了,也不可能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