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1 / 2)
厉教授布置一周的功课,林满慧这次没有偷懒,用心学习。
“春兰又称草兰、山兰、朵香、扑地兰,叶4-6枚集生,长20-40厘米,少数可达100厘米……”
“春兰是目前我国最广泛栽培的兰花之一,其中野生绿云和一些金边春兰被列为禁止国际贸易范畴……”
看到林满慧捧着书在家中边走边念,林景严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小妹突然用起功来,我还真不习惯。”
林满慧没有笑,反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作为一个末世木系异能者,植物在她眼中是食物,是可操控、利用的物件,也是朋友,战友,却从来都不是科学研究对象。
来到这个世界,成为花卉专家厉浩教授的弟子,被逼着背诵、熟悉植物的习性、喜好,学习如何繁殖、培育,这可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她也曾经问过老师:我为什么要知道春兰别名是什么?干嘛要知道春兰快速繁殖技术?能养活、养好它,不就行了?
但厉教授斩钉截铁地说不行!科学研究必须知其然知其所以然,凭着对植物的亲和天性养花,只能养好一盆花,没办法复制、推广。
林满慧听明白了,老师的意思是:光你一个会养护花,不行。你得把种花的经验总结出来,让更多的人种好花。
于是乎,在末世叱咤风云的林满慧大佬当起了听话的好学生。没办法,说不过、斗不赢,而且……师母的下午茶糕点实在美味。
林景严现在收了心,没有天天往外跑,闲极无聊坐在椅中听小妹背书,时不时打个岔:
“那咱们家这一盆金边野生兰花,算是珍稀品种喽?”
“这个泥盆子是不是显得有些太低调?你从农科所那里寻摸个紫砂花盆嘛。”
“一盆兰花太冷清,我看它七月就长了两个芽头,你再种两盆?”
被五哥呱躁得脑仁儿疼,林满慧指挥他:“好好好…你去东头墙角和菜地取土,再拿几个花盆过来,我开新芽。”
“好嘞!”
林景严终于找到事做,屁颠颠走出屋子,按照林满慧的要求进行不同土壤的配比,在地坪间将泥炭藓、蕨根、腐叶土、细泥四种不同材质按照不同比例配比,折腾得汗流浃背,好不容易听到檐廊下林满慧一声“行了”,简直如闻天音。
刚刚直起腰准备休息,却听到林满慧问:“记住比例了没?”林景严茫然摇头,“倒腾了这么多遍,我哪里记得?”
林满慧心道:替兰花选土,干湿松软肥度都是它说了算,我哪里知道比例?她有些心虚地说:“老师说过,春兰种植的土壤要求疏松透气、偏酸性、富含营养,具体比例多少那就交给实验室吧。”
说罢,她让林景严将拌和好的花土装了四盆,两盆给兰花分芽,两盆送实验室检测。
知道金边春兰的价值后,林景严非常上心,期盼着多养几盆等将来卖钱。他拿出《兰花繁殖手册》,对照着上面的指示,嘴里念叨着:
“第一步,切块与清洗……第二步,消毒与切取茎尖和侧芽……唉呀,你这要在无菌环境完成,要用无菌水冲洗三次……”
话音未落,林满慧轻巧巧直接用手取下芽头,快速种下,一道绿色的雾气笼罩着三个花盆,在这精纯的木之异能中,春兰繁殖成功。
操作手册还没念完的林景严张口结舌,指着眼前刚刚剥离芽头却半点受伤迹象都没有、绿意盎然的春兰:“这这这,就完了?你根本就没按照书上的要求操作,你得用刀片将芽头与母株分离,还要冲洗、浸泡、消毒!”
林满慧听他满嘴的专业词汇,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不由得抿嘴一笑:“五哥,尽信书不如无书咧,你看我这花养得怎样?”
林景严放下书,绕着春兰转了两个圈,见一大两小安然茁壮,母株叶片挺直、芽头剥离处光滑莹润,两颗小小芽头似乎非常喜欢新环境,芽尖隐隐露出一点新绿。
他瞪大了眼睛,指着春兰芽头张大了嘴:“它,是不是长大了一点?”
林满慧咳嗽一声,正色道:“怎么可能?五哥你眼花了。”
林景严歪着头思索片刻,揉了揉眼睛:“也是,才移栽呢,怎么可能马上就长大?”
林景严现在脑子一团浆糊,书本上印刷的黑体字对他而言那就是科学。小妹种花根本就不按照书上的来,偏偏她还种得更好。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小妹养花的水平比一般的专家还高!
林景严喃喃道:“不得了,我家小妹养花是个天才。”
林满慧被他逗得扑哧一笑:“好了,春兰交给我,你去把外面的花土收拾一下,丢到菜地去吧。”
林满慧在林景严心目中的地位又上升了一格,他乖乖照做,还不忘嘱咐一句:“小妹你别太累,先坐着歇一歇。”
林满慧依言坐下,看着眼前三盆春兰,闭目修炼。变异品种的春兰散发出丝丝缕缕木之异能,不断融入林满慧的身体内。
一呼一吸之间,丹田木之异能越来越充盈,只是距离凝炼成固体还有很远的路要走。林满慧摇了摇头:没办法,这里毕竟是和平年代,没有丧尸晶核辅助修炼,异能精进速度比较慢。
脑海中隐隐感受到新芽的诉求:“水……”
林满慧睁开眼睛,站起身走到两颗新芽边,取过水壶细心喷洒,水流慢慢渗入盆中土壤。这一刻,她有点怀念末世曾经拥有过的水系异能:浇灌、饮用、洗漱很方便,只可惜现在还没有找到修炼的契机。
军山农场南临采菱湖,湖面广阔,并不缺水,水到渠成,林满慧不着急。
有了水,新芽发出一声欢叫,芽头饱满鼓胀,那隐约的一点绿让它们看上去玲珑可爱。
等到林景严忙完进屋,看到充满生命力的幼芽,问道:“小妹,老师要求你提交培养记录,该怎么写?”
林满慧微微一笑:“我还是个初中生呢,你帮我填。”
林景严惨叫一声,但在林满慧貌似柔和、实则带着强迫的眼神里,只得认命地拿出笔,在培育记录本上开始写:
“泥炭藓、蕨根、腐叶土、细泥四种不同材质拌和,作为培育基土。”
“分离出芽头,按照手册要求清洗、消毒。”
“种植后适当浇水,幼芽状态正常。”
“……”
林满慧在一旁看了轻轻一笑:“五哥,你写得挺好的。如果按照你这样的方式种植,成功率会很高。”
林景严瞪了她一眼:“你有本事,种得好,可别人如果按照你的方法来种,直接把上手剥芽头、插进土里,估计都得死掉。”
两人在屋里闹腾一阵,忽然听到门外传来林景勇的声音:“小妹快来!”
屋外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声响,林满慧眼睛一亮,快速起身掀开门帘跑了出去。
林景勇抱着个大大的旧纸箱走过来,往林满慧手里一放:“给,你要的鸡崽。”
林满慧抱过纸箱,低头一看里面十几只毛绒绒的黄色小鸡正在“叽叽叽”地叫个不停,来到新环境显然有些惊慌,四处乱窜。
一道淡淡的绿色雾气自林满慧指尖冒出,小鸡崽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美味,叫得更欢了,只不过那叫声里不再有惊恐,仿佛见到母亲一般窜到纸箱边缘,抬起胖胖的小脑袋看着林满慧。
林满慧脸上漾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她欢喜地看向林景勇:“四哥,你动作好快呀。”
林景勇搔了搔头:“我们纸箱厂多的是上了年纪的大妈,我在车间一问,正好有家母鸡孵了不少小鸡,我悄悄用钱跟她买的。”
小鸡叽叽叫着,声音里充满着对林满慧的依赖。她有木系异能在手,动、植物对她天生具有亲切感,养活几只小鸡完全没有压力。
林满慧将纸箱子放在桅廊下,取来一个破碗,装了些水让小鸡喝过,便对林景勇说:“四哥,先不着急做饭,你和五哥赶紧搭个鸡窝吧。”
小妹发话,林景勇与林景严两人取出将早就准备好的竹枝,在连脊房的东侧空地搭建了一个鸡窝,顶面盖上塑料油布防雨。多余的竹枝则插在地面,围出一个篱笆。
待哥哥们离开,林满慧将小鸡放入篱笆之中。在篱笆旁种下密密一排枸骨树,细密的木刺可以保护鸡棚不受黄鼠狼的侵扰。
隔着篱笆看着小鸡在里头啄食、奔跑、欢叫,林满慧内心欢欣无比,这里有八只母鸡,四只公鸡,等到过年的时候就能吃上鸡蛋了。
天色渐晚,家中饭菜上桌:清炒小白菜、辣椒炒肉、丝瓜虾米鸡蛋汤。扑鼻饭菜香味中,一阵自行车的铃铛声响传来,林景仁回来了。
家里只有一辆自行车,林景严带着林满慧骑了几天之后便交到林景仁手中。一来中学生骑车有点太招摇,二来林景仁离家最远、工作最累。
林景仁将车锁在门口,掀帘进来。一进来就爽朗笑道:“老四、老五好手艺,这么快就把鸡窝给搭好了。”
林景严嘻嘻一笑:“小妹要养鸡,也不知道养不养得活。”除了林满慧,林家都是脾气暴躁的男儿,哪有耐心喂鸡、养狗?现在难得小妹提出养鸡的要求,自然是全力支持。
养得好,有蛋吃;养得不好,全当是陪小妹玩一场游戏。
林景仁抬手拍了林景严一把:“瞎说什么,小妹能干得很,养什么养不好?”
一家人哈哈大笑,在这和谐的氛围中,听林景勇一边吃一边唠叨着:
“这虾米三哥厂里发的福利,说是今年采菱湖打捞上来晒干的,虽然只有一斤但是香得很,做汤正好,放几滴芝麻油,香上加香,小妹你多喝点。”
“小妹种的辣椒脆、甜、肉厚微辣,炒肉吃简直是绝了。”
“小白菜也是小妹种的……”
就着两菜一汤,林满慧微笑着扒了两大碗白米饭,嘴角一直挂着浅浅的笑容。
农科所,实验室。
任斯年嘴里咒骂了几句,从无菌培育室中小心翼翼取出一颗芽头,严格按照操作流程进行切片、冲洗、滤纸吸干水分、解剖镜下取茎尖与侧芽,再将外植体入入液体培养基中。
一个茎尖、四个侧芽,如果能够顺利成活,大约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将兰花芽从透明的培养瓶移到固体培养基,任斯年看着眼前的成果,心中有些忐忑——
这已经是野生兰花今年长出的最后一个芽头了,如果再不成功,他拿什么继续实验、写论文?
任斯年在实验台前连续站了三个小时,感觉有些腰酸。他将五个培养瓶放进弱光、25度恒温室,收拾好桌面,脱下白色大褂,拖着疲惫的步伐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他就将房门反锁,这里是他的独立空间,不容任何人踏入半步。
书桌、书柜、实验座椅、矮柜……简单的家具,到处都是书。干净整洁的书桌上,摆着一盆兰花。稀稀拉拉的叶片,叶片边缘隐隐可以看到一道金线,耷拉着脑袋显得有气无力。
任斯年坐在桌后,出神地凝视着这盆野生变异金边兰花。
这盆兰花,与林满慧家中春兰同根同缘,正是奇兰峰上被遗失的那一株。
说来也是巧,胡大志历尽千辛万苦爬到崖底,挖了两兜金边野兰,只送上来一兜就被蛇咬。一群人慌着送他就医,便将另一兜兰花遗忘在崖底。却被跟着上山的任斯年发现,悄悄捡了回去。
任斯年谁也没有告诉,原想着养好金边野生春兰后一鸣惊人,哪料到萌芽计划评选中三个初中生力压众人,搬出盆长势喜人的同款兰花。
在这盆春兰的映衬下,任斯年藏在办公室的兰花像后娘养的小可怜,瘦弱、可怜、风一吹就跑。
浓浓的挫败感将任斯年压垮,他想哭、想闹、想叫!
为了养活这盆兰花,他将根部带来的泥土进行精密分析,从温度、湿度、酸碱度一直到粒径大小全都科学配比,总算寻找到可替代的兰花土壤。每天像对待情人一样小心呵护,注意光照、营养、微风,恨不得天天抱着它睡觉,终于完成前辈们没有完成的任务。
所有的一切过程他都详细记录,科学栽培、规范操作、严格管理……却比不过三个初中生?他不服气,非常不服气。
几次想开口请教,但任斯年这人死要面子,不好意思折节下问,偷偷复制林满慧他们的培养记录,照样画葫芦,这才勉强将这盆兰花养活,长出三颗芽头。
前面两颗芽头全都死于培养瓶,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最后一颗如果再不成功,任斯年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原本是想一鸣惊人,现在藏得久了反而成了一种耻辱、失败的象征。
任斯年将身体靠后,双腿翘起搁在桌上,双手交叉置于下颌,双目中闪着冰冷的光,安静地看着眼前这盆瘦弱的兰花。
日子越久,兰花叶片边缘的金边便越细、越淡,取了第三颗芽头之后兰花似乎精气全无,整日里没精打采,看这架势活不过今年冬天。
真是头痛啊。不知道林满慧家中那盆春兰长势如何,实在不行也只能……
“笃笃笃”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任斯年的思绪。打开门却是实验室同事通知他:有两位滇省过来的兰花专家到访,厉浩教授让他过去。
来者是滇省大学花卉研究所的两位教授:欧阳雪松、乔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