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4章(1 / 2)
“小杨?在吗?”唐沐推开宅邸里厚重的木质房门,探进半个头,冲着空无一人的硕大空间呼唤。
意料之中,没有任何回应。以捉弄人为乐的小姑娘,今天也一样不见踪影,想来也是藏在暗处,思量着怎么搞事。
唐沐早就熟悉了杨小晚的脾性,也不再费嗓子嚷嚷,拎着包迈进房间,在沙发上坐下,自顾自地埋头翻找着背包。
一个扎着双马尾、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偷偷摸摸地从大开的房门后边探出半个身子,脸上是孩子特有的狡黠,她垫着脚尖,手上拿着一个小小的礼花筒,悄无声息地靠近背对着她的唐沐。
她在唐沐身后站定,猛地拉开礼花筒,一大团亮闪闪的彩带在巨大的声响中迸射出来,把唐沐从头到脚淋了个满满当当。
“老唐,生日快乐!!”小姑娘欢呼着扑在了唐沐背上,头上的双马尾跟着欢快地蹦跶,“吓到了吗?吓到了吗?”
唐沐抹了把面前糊着的彩带和亮片,很给面子的缩成一团,倒在沙发上扭动,很是做作的捏尖了嗓子:“啊——好可怕——小杨好吓人啦————”
恶作剧的初衷是希望得到反馈,但唐沐带给她的反馈有些过于激烈刺激了。
这波给未成年的女孩都整无语了,杨小晚缩了缩脖子,一脸嫌弃地往后退。唐沐瞄见她的神色,哈哈大笑道:“你跑什么?这就不行啦。”
杨小晚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用又粘又嗲的嗓音解释:“表哥说了,让我在你不正常的时候离你远一点,他说这是种绝症,会传染,染上了可能一辈子都治不好了。”
“哦,是吗?”唐沐慢条斯理地清理身上粘附的彩带,“什么病这么厉害,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我记得表哥说那个病学名好像叫……”杨小晚用十分正经的口吻吐出两个字,“沙雕。”
“噗。”唐沐捂着脸笑倒在沙发上。
“也就你会信杨傲嘴里那些鬼话。我劝你少和你表哥厮混,别看他一副温顺老实的样子,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都藏在里边。跟个芝麻汤圆一样,切开都流黑水。”唐沐如数家珍地数落起己的老同学,杨小晚在一旁很是捧场地应和,像极了一捧一逗。
“不过你小小年纪,祸水东引用得还真熟练。”在一片其乐融融的氛围里,唐沐话锋一转,斜眼看向一脸无辜的小姑娘,“拐弯抹角的嫌弃我还把你表哥搬出来当挡箭牌,他那么疼你,这样的做法有点不厚道啊。”
杨小晚脸上果然浮现出一抹被看破的诧异。
“你以为我听不出来?”唐沐翘着腿与女孩对视,“虽然杨傲可能真开过关于我的玩笑,但绝对不会对着你说,那个死心眼说什么都不会在孩子面前说这些。小杨你翻车了哦,把锅往别人头上扣的行为可不好……”
杨小晚撇了撇嘴,那点装出来的无辜消失无踪,她很是不满地打断唐沐:“说教说教!你怎么变得和爸爸一个德性!”
“臭小鬼,听人把话说完。”唐沐一把按住杨小晚的脑袋,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让人家背黑锅,不对,但没错。一个人全然的光明磊落会过得很累,所以这是你必要时可以使用的手段。”
“但是你还小,心里的是非对错还没明晰下来,面对的又都是比你年长的人。你骗不过经验比你丰富的他们,所以我还是建议你长大点再尝试。”
“但是当你把错推到人家头上的时候,你需要记住,这是不对的,你需要记住,那些错确实是你犯下的。就像今天,我发现了你的伎俩,并因此苛责你的时候,你也必须承受。你可以骗别人,却不能骗自己,连自己的良心也骗过去,冠冕堂皇地为自己开脱的人是最可悲的。话术永远只是一种手段,而绝不能成为习惯。”
唐沐变魔术一样空手一抓,把一根棒棒糖递到杨小晚面前,“明白了吗?”
杨小晚接过糖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这就像爸爸和薛爷爷不让我说谎,但他们俩却会对别人说谎一样?”
“对啊。所以你要等自己长大,见过更多、听过更多,也成为一个很厉害的大人。”
被她亮闪闪的眼睛的眼睛注视着,唐沐微笑着用指节刮了下小姑娘挺巧的鼻梁,“你薛爷爷把我的糖都收走啦,但你看,我也会骗人,偷偷留下了这一个,是你最喜欢的柠檬味。别被他发现,自己偷偷吃掉哦。”
杨小晚拿着糖,脸上的欣喜还没来得及消失,就眼睁睁地看着唐沐从背后掏出厚厚的一本琴谱,她喜欢的大哥哥一瞬间变得面目可憎。
“那我们就开始上课吧。上一周的两首曲子,你复习了吗?”
原本心情明媚的小女孩,瞬间焉成了一根干瘪的苦瓜。
这里的互动被房间中安装的高清摄像头完完整整地录了下来,传到了远处的某个人手里。
正在驱车的薛远忠从后视镜瞥了眼车后座垂眸含笑的男人出声提醒:“少家主,我们快到了。”
“我知道。”男人骨骼分明的手指敲了敲大腿上平放的平板,屏幕上实时播放着来自杨家祖宅的监控画面。
画面里,唐沐正在手把手地纠正杨小晚七零八落的指法。
这小姑娘着实不是一块学习的料子,唐沐手下一段简单流畅的旋律,只要过了杨小晚的手,只能用残缺不堪来形容。小姑娘苦着脸,漂亮的手指头和琴弦纠缠不清。唐沐索性把连贯的曲谱拆成一个个单独的音节与指法,领着杨小晚一个音一个音的弹出来,不断的反复动作,再慢慢把它们串起来,连成连贯的旋律。
比起旋律,小姑娘明显对动作的记忆力更强,把指法重复几遍,她就能像背招数似的把指法连贯的用出来。音连成了调,却仿佛键盘打字一般,全然没了意境。唐沐很是无奈,面对眼前的小姑娘,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杨家置备的两台昂贵的古琴,一台在杨小晚手下面目全非,活得像台打字机,另一台在唐沐手下才终于是焕发了这种古老乐器真正的魅力。
男人带着耳机,专注地聆听着唐沐演奏,看着他专注地抚动弦丝,笑意在眼底蓄成了一汪春水。
车缓缓地停了下来,他们到了。
男人摩挲了一下平板,有些不舍地关掉了它。待薛远忠毕恭毕敬地为他打开车门,他已经收敛了所有情绪,面无表情地下车踏在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上。
“这就是詹家的少家主吧,真是少年英才。”大腹便便的富商满面堆笑地迎上来,身后跟着乌泱泱一大片人,殷切的附和在人堆中不绝于耳。
“我废了老大劲才请动您驾临寒舍,但您比我想象的可还要年轻些。”
男人听明白了富商因他的年龄而产生的那些许怀疑与轻蔑,可他并不想管,他此行只是走个过场,为家族了却一桩人情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