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7章(1 / 2)
安泽一脚踹开面前破败的房门,气喘吁吁地背着因中枪无法行走的女人走进了这件狭小潮湿的地下室。
一颗昏黄闪烁的电灯泡吊在半空,点亮了黑暗。
他拽着身后人的手臂,很不客气地把人扔进了墙边那张脏污的破床。
女人全身都是冷汗,躺在棉絮都露出来的被褥上,眼神迷蒙地发出痛苦的呻|吟。她身上枪伤已经止了血,甚至已经开始愈合。可子弹还嵌在血肉里,皮肤和肌肉蠕动挤压,在伤口处汇成一个丑陋的凹陷。
安泽喘着气,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对方。
他以为这么多年之后,他可以淡然而冷漠的面对自己堕落的血亲。可他根本做不到,莫大的怒意和悲哀在胸中翻涌,几乎要把他撕裂。
“你!你看看你,把自己活成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女人的眼中仍然没什么神采,她动了动无光的眼睛,努力聚焦在窗边那个黑乎乎的人上。
她咧开苍白干裂的嘴唇笑了,原本就偏中性的低哑嗓音此刻更加深沉,听起来倒像个男人:“哥……你来找我啦……”
“闭嘴!”安泽沉着脸呵斥,“我弟弟早死了,你不配这么叫我!”
黑色的卷发黏在女人惨白的侧脸上,她像朵将凋的玫瑰,颓败又艳丽。
“你说得对……从服下转极丹的那一刻起,你弟弟安淮就死了。”女人轻轻地哼笑着,起伏的音调仿佛悠扬乐章,“在我工作的地方,大家都叫我小槐。我过的很快活,从没想象过的快活。我实现了我曾经的愿望,作为一个女性自由的生活。”
这间破败的地下室是安淮现今的居所,她在这里生长,只有脏污浑浊的土地里才能长出她这样矛盾又美丽的花。
安泽注视着自己不可理喻的血亲,自己的双胞胎弟弟:“你管这叫理想,叫愿望……我都能想象到你在那种地方,被人用恶心的目光看着。你以为他们喜欢你?看看你穿的是什么!他们只是群会对任何一具漂亮躯体失去理智的蛆虫!”
安淮断断续续地哼着歌,迷离的眼睛投向灰暗的天花板,却仿佛看见了舞台上被众人注视的场景。
她本无血色的脸上泛出一抹潮红,被冷汗晕花的艳丽眼妆攀在她弯起的眼角,“这有什么不好的?他们把我当女人看待,一个真正的女人,我喜欢这样……”
属于魔修的血色在她眼底浮现。
她怪异的固执让安泽无言以对,他不再说话,只是冷着脸从腰间的小包里掏出个银光锃亮的手术刀柄。他熟练地换上崭新的刀片,进行消毒操作,随即半跪在床边,拉过安淮苍白细弱的腿。
锐利的刀锋划开了丑陋的伤处,沾染着污血和碎肉的子弹被挖出来,叮啷落地。
安淮颤抖着,泪水从眼眶里止不住地滑落,她却是安静的,没有痛呼,没有泣音,只沉默地垂眼看着专注操作的安泽。
她的声音细若虫鸣:“谢谢哥……”
“别说话。”安泽放下刀,把一团纱布强行塞进安淮的嘴里,转而去给她缝合伤口,“疼就咬住,不要憋着,忍耐不全是好处。”
安淮轻轻扯出了自己口中的纱布,提着虚弱的气声继续开口:“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安泽没好气地按住她:“问什么?问你过得好不好?还是问你接下来想怎么办?”
“问我为什么要偷巫荧灯……”安淮浅笑着戳破了安泽此行的目的。
安泽的手顿了顿,他无声地叹息,剪断了缝合线,沉声叮嘱:“你过去乱吃药,体质太差,我就没给你用丹药,让它自己慢慢长吧。”
“哪有机会‘慢慢’来。”安淮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安泽的脸侧,“我知道我快死了。”
安泽猛地抓住那只骨瘦嶙峋的手,固执地反驳她:“不会的。不就是巫荧灯吗,它最厉害的地方在于隐蔽,而不是毒性,根本不难解。
他伸出手按住安淮的小腹,运气输入她的体内,接触她的丹田。
“我可以……”安泽倏地愣住了,他感受不到对方真气的存在。空荡的丹田干涸皱缩,那可怕的枯败以丹田为中心蔓延,经脉、血管、肌肉……漂亮的皮囊之下,早就空空如也。
安泽恍惚的与安淮对视,他甚至握不住对方的手,“怎么会……巫荧灯怎么可能会这么快!”
安淮反倒一脸轻松,她缓缓地坐起身子,在自己的哥哥面前褪下了染血的轻薄的衣衫。
“不是巫荧灯。”她如一弯残月,向对方展示自己怪异的身体,“是五年前的转极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