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2 / 2)
楚惟轻轻捏了下眉心,脸色“唰”地由红变白。
肖璟言将手机倒扣在桌上:“怎么还没睡?”
楚惟听出了他的心虚。那是常年累月相处磨合后才能掌握的默契。
楚惟撩起眼皮看肖璟言,突然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书房。开口干涩:“我,想回去了。”
肖璟言眉头皱得又紧了一些,唇角动了动,却没能说出挽留的话。
之前见阿金时,他那副趾高气昂的姿态荡然无存。当时肖璟言觉得楚惟一定会被自己藏得很好。而此刻,想要破壳的人是楚惟自己,肖璟言便无话可说。
虽然,他很想像对待一只金丝雀似的将楚惟关在房间里,强迫他放下一切好好休息一晚。但同时也很明白,他没有这么做的权利。
楚惟再一次开口:“谢谢款待,再见。”
说完,楚惟就茫然转身,眼睛里空洞洞的,差不多已经适应的房间温度也骤然降低了好多。
肖璟言伸出手却什么都没抓住,冷冷站在原地。
直到楚惟在门口换了鞋,外面传来关门声,肖璟言才粗粗地喘了口气。
楚惟进了电梯,拨阿金电话。北国对于他来说全然陌生,出了这栋大楼就没了方向。
巧合的是阿金此刻就在附近,接到楚惟的电话后,答应立刻赶过来。
楚惟在公寓小区门口等,雪还是那么大,呼啸着吹得人眼痛。
肖璟言动了去追楚惟的念头后立刻起身,连鞋都没换,迟迟等不到电梯索性跑下楼。小区里铺着大理石地板,拖鞋踩在被雪覆盖的地上很滑。
肖璟言一个趔趄一个趔趄地往前跑,跑到门口时除了风雪什么都没有。他懊恼地攥紧了拳,恨自己刚才过于理智,没有把人关起来。
下午在地库遇到的那对兄弟再次出现,两人依旧手牵着手,弟弟空出来的手上没有了气球,握着包着纸袋的冰糖葫芦。
他们同时看到肖璟言,弟弟对哥哥说:“这个人好奇怪哟,这么冷穿着拖鞋。”
哥哥连忙捂住了弟弟的嘴,对肖璟言抱歉地笑笑。
肖璟言又在风雪中站了一会儿,直到睫毛被呵气冻住,胸口开始发凉才转身回去。
他不知道楚惟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又怪自己不应该将手机还给他。一定是阿金和他说了什么,不然他为何突然离开。
肖璟言带着一身寒气回到公寓,直直冲进浴室洗了个热水澡,然后裹着浴袍坐在沙发里,关了灯看外面的风雪。
北国的夜晚与白天景色全然不同。几乎每栋建筑都安装了景观灯,光线穿透风雪组成绚丽独特的风景,反而看着要比白天更有生气。
肖璟言像独自欣赏一幕电影,安静地梳理着自己的情绪。
过了这么多年,他以为岁月早就将自己淬炼成一把锋利的刀,无情、冰冷、刺骨,却没想到还是差点在他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肖璟言闭上眼睛,又有点庆幸没有把人追回来。
他试图回忆上一次这么担心失去他,是在什么时候……
楚惟小学毕业那年暑假,肖璟言足球夏训如期开始。
肖璟言想在入队前与楚惟见一面,他们约好了时间,可楚惟迟迟不到。
随着年龄增长,两人已不再像幼时那么黏腻,少年与少年的相处会莫名地克制,但肖璟言依旧期待着每一个可以见到楚惟的长假。
肖璟言偷偷楚惟家打了无数电话,总没人接。
眼看入队时间临近,肖璟言望着早就准备好的背包失望至极。
那里面是他留给楚惟的“惊喜”,巧克力、游戏机、漫画、泳裤,以及自己的代数作业。
他问阿公,楚惟今年为什么还不来家里,肖邑这才发觉,是有很长时间没有接到女儿的问安电话。
肖璟言拖着时间不肯出门,直到肖邑向他保证,会尽快联系岳城那边,一有楚惟的消息就给队里打电话。
入队当晚,肖璟言睡得很不踏实。
他竟然做了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噩梦。
梦里,楚惟穿着冰冷的丝质月白色睡衣,半夜钻进自己的房里,拉着哭声:“哥哥,我发烧了。”
肖璟言从梦中惊醒,满身冷汗,对着漆黑的房间思绪混乱。社会新闻里的恐怖画面不住在脑海翻腾。他越来越不安,从没有如此急切地想要见到楚惟。
他光着脚来到宿管值班室,求阿姨让自己打一通电话。
凌晨三点,楚家的电话依旧只是忙音。
肖璟言又打给家里,赵姨睡意朦胧地接起电话,告诉他,阿公已联系到楚惟的父亲,他说小惟跟姑母去旅行了。
肖璟言回房间,试图重新入睡,可怎么都睡不着。一种强烈的感应撕扯着他,不知为何,他感觉“去旅行”大概是个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