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变故(1 / 2)
一路上,章皇后并未与穗岁多言,凤眸轻睨,用余光看身体后侧的穗岁。
“多大了?”
“回娘娘,臣女年十四。”
“哦?你还未及笄?”
“是。”
“可曾许配人家?”
“臣女不知双亲是否允诺过婚事。”
章皇后扯扯嘴角,抬手扶了下头上的凤冠说:“那便是没有了。”言辞坚定且不容置疑。
“行了,本宫也没有别的意思,好心叫你过来换套衣服,看给你吓的。去吧,换好衣服就叫春梅带你回去。”
穗岁和春梅一起行礼称是。穗岁跟着春梅去了偏殿。走了没多远,却听到有人和章皇后传话,称秀宜宫的柳贵妃殁了。
穗岁因为章皇后的问题,换衣服的时候,手都还是颤的。
章皇后看似无意,可她平淡的话语却像是一只铁铸的手,狠狠地掐住了穗岁的喉咙。叫她声张不得,吵闹不得,不能拒绝却又难以接受。
章皇后膝下唯有太子一子。据传言,太子谢安,资质平庸,凡才浅识。军事上没有武略,学识上也无所建树,文章写的极为寡淡。但为人阴狠暴戾,凶残无比。
穗岁掐着自己的胳膊,告诫自己千万不能慌,一切都没有定数,不能自乱阵脚。
春梅带着换好衣服的穗岁回纯辕殿,行至半路,秋分迎面看到两个小太监抬着一个担架,正匆匆向前走。
担架上好似躺着一个人,盖着白布。穗岁以为是某个宫人犯了错或得了病,不敢多看,低下了头。
可就在低头的那瞬,穗岁的余光却看到,担架上人的手,从白布中露出,慢慢滑到了担架以外。
那手纤瘦白皙,骨节分明,尽管是此时此刻,仍令人感到有一种残缺的美感。那手腕上还带着玉镯,显然不是宫人的手。
“叮”的一声,穗岁听到一声脆响。穗岁的耳力从小聪慧,许多旁人听不到的声音,她却能清晰地捕捉到。
一颗珠子从那手中落下,在地面上滚了几滚落在了穗岁的脚边。
正当穗岁犹豫要不要捡起时,一直放在袖中的手帕却从袖管里滑落,掉在了地上,正盖住了那枚珠子。
穗岁俯身去拣,小太监抬着担架也正巧经过穗岁的身边。
穗岁用手帕遮掩,拾起那颗珠子,慢慢起身。
有风吹过,掀起担架上的白布,穗岁半弯着身子抬头,却和担架上的人打了个照面。
她清晰地看到担架上的人,脸颊已经瘦的微微凹陷,面容惨白却眉心发黑,脸上有不同程度的溃烂,嘴唇乌紫,嘴角还沾着血。
风停,白布又重新落回远处,穗岁也直起了身,掐着自己的手心,稳住自己发软的身体。
春梅回身问道:“穗姑娘,怎么了?”
穗岁捏着帕子,对着春梅一笑,说道:“没什么,这件衣服对我来说有些大,帕子放在袖子里,不小心掉了。”
“没事就好,请这边走。”
“好。”
跨过辕门,穗岁用余光向刚刚那条宫道看去。刚刚的场景一直萦绕在穗岁的脑海,久久挥之不去。
红墙,白布,一切都显得那样格格不入,却又说不出的自然。却令人感到心惊,浑身生寒。
耳中回荡着那个小太监的话语,穗岁恨不得现在立刻生出一双翅膀,逃离这个偌大辉煌,却处处令人感到恐慌的皇宫。
穗岁觉得自己的头发正在根根直立,回到纯辕殿,向春梅道了谢后,就跟在母亲身后,寸步不离。
余氏十分了解女儿,自知这一路一定不简单,却也没声张,只暗地里攥紧了穗岁的手。
抱着皇后赏的琴,坐上回家的马上。穗岁窝在母亲怀里,浑身发抖。余氏把手探到穗岁衣服里一摸,已是一手的冷汗。
余氏握住穗岁的手腕,给穗岁把脉。穗岁捂着嘴低声想要和母亲说些什么,却只见母亲摇了摇头,指了指马车外,又指指自己的耳朵,示意她不要说,有人在听。
春梅回到长青宫时,章皇后正在插花。春梅关上门,在章皇后小声说了句什么。
只见章皇后挑了下眉,剪刀剪去花枝上多余的枝叶,慢慢地插在花瓶里。
声音慵懒又带着些许惋惜:“可惜了,大理寺卿人不错,那小姑娘也是个懂事的。只是他们家既无意入东宫,又偏偏撞见柳令宜的死状,那就只能叫他们永远闭上嘴,一起去陪柳令宜了。”
穗岁强忍着回到家,关上大门,院里院外只留心腹。
关上房门,穗岁才捂着嘴小声说出这一路的事情。
“阿娘,那人好像是柳娘娘……”
穗峥沉思了片刻,沉声道:“今日朝上,边关传来消息,景王大获全胜,不日将班师回朝。”
余氏也将自己听到的消息说出来:“是了,宫中给出的原因是,景王领兵出征这一年来,柳贵妃日夜担忧,日渐消瘦。而今听闻景王大胜归来,一时高兴,急火攻心,去了。”
“可是,阿娘,柳娘娘它看起来不是急火攻心,更像是……中毒。”
“你说什么?”穗峥和余氏大惊。
余氏是太医院余镇之女,自幼闻着草药味长大,精通医理。穗岁尽得她的真传,从小对草药极为熟悉,甚至还自己看书学会了制药制毒。
“柳娘娘面容惨白似白绫,眉心却发黑,但上面却有不同的溃烂。那溃烂有的发红,有的发黑,嘴唇黑紫还有血,那一看便不是急火攻心的症状,更像是……血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