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以后(1 / 2)
覃州自那年后再未发过洪水,那方堤坝庄重又威严,立在覃州一角,保卫着覃州的繁荣。当然那都已经是后话了。
眼前,谢时韫和穗岁再次上路,郑烟带着两个孩子就留在了覃州。她说:“如今覃州大家都在重建家园,我带着弟弟妹妹再走下去也不知何时是个头,不如就留在这里帮着大家,也能让弟弟妹妹少吃些苦头。”
穗岁点点头,她明白郑烟的想法,从易城到覃州这一路来,郑烟的胳膊上一直坐着一个孩子,心里还要挂念着前面穗岁牵着的言言,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真正的放松下来。而且如她所说,再走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境况会不会比这里更好,谁也不知道。
汪洋知道了郑烟的处境,也告诉她等到回了城里,会为她寻一个好的住处,帮她找一份活计,让她能安顿下来。和她们同住在一个山洞里的那些妇人,也都挽住了郑烟的胳膊,帮她抱起了孩子。
“大师和姑娘尽管放心,你们都是我们的大恩人,郑姑娘这么多天为大家做的事我们都看在眼里,我们都是有儿女的,将心比心,谁都不会欺负了郑姑娘去。”
谢时韫和穗岁相视一笑,穗岁上前抱了抱郑烟:“珍重。”
郑烟点了点头,含泪笑道:“会的。”
穗岁又摸了摸言言和燕燕的小脸,言言抱着姐姐的腿,在上面蹭了蹭自己的眼睛,软乎乎地问穗岁:“姐姐,你还会回来吗?”
穗岁点点头说:“一定会的,言言要好好长大,保护姐姐和妹妹,成为家里的男子汉。”
言言重重地点头,瘪着嘴憋出一声“嗯”。燕燕咬着手指头,还不明白眼前的离别,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穗岁,抓着穗岁的衣服“咯咯咯”地笑。
穗岁回到谢时韫身旁,冲大家挥了挥手,转头要走,却听到郑烟叫了一声:“大师,穗姐姐。”
二人应声回头,只见郑烟拉着弟弟妹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给他们磕了个头。
“大师和姐姐对郑烟的恩德,郑烟永不敢忘,日后若是有用得到郑烟的地方,郑烟万死不辞。”郑烟声音颤抖,却格外的坚定。
她知道如果没有谢时韫和穗岁,她可能还带着弟弟妹妹,躲在易城的那方地窖里。可能言言也早就被病魔带走了生命,她和燕燕也会被饿死,又或者被那些已经发疯的人开膛破肚,分肉而食。谢时韫和穗岁对她来说,改变了她整个人生,也点亮了她对生活的希望。
穗岁背着小包袱,“哒哒哒”地跟在谢时韫身后,踩着地面上谢时韫的影子问:“大师,我们现在去哪里?”
谢时韫把地图抛给她:“你想去哪里?”
穗岁接过地图,看都没看,笑嘻嘻地说:“大师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谢时韫眼波微动,耳尖慢慢爬上温度,发起热来,喃喃道:“你若是早出现些就好了。”
穗岁看着谢时韫嘴里不知在说些什么的,搓了搓耳朵凑上去:“大师在说什么?”
谢时韫回过神,看着她凑到自己面前的小脸,略显慌张地避开她认真又灼热的视线,看向前方。
穗岁没有等来答案,悻悻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她望着负手而立的谢时韫,背影挺拔,站在这处高地,周身散发着独属于他的威严和飒爽,像极了俯瞰山河的君王。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着站了片刻,谢时韫才开口:“去玉粼吧。”
穗岁听罢,虽不知道那是何处,可还是痛快地点了点头。
谢时韫莞尔,冲穗岁招了招手,待穗岁走到自己身边,便带着她向前走去。
“不怕我把你卖了?”
“不怕!大师又不缺钱,卖了我也换不来几两银子,还不如留下我,跟大师做个伴呀。”
“哈哈……”
谢时韫不是乱说的,常年的行军打仗,即使不看地图,他也记得住。玉粼相对来说较为安定,可以好好休整一番,也能让穗岁安心的睡个好觉。更重要的是,那里有他的以前部下,有他创办的,他能打听一些岁柏的消息。
去玉粼的路要比之前的路好走些,可也仅仅是好走一些。从覃州出来时,因为洪水的缘故,山里也没有什么粮食了,谢时韫和穗岁本无意,可那些百姓仍然强硬地塞了不少吃食给他们。
一路上虽磕磕绊绊,但比之从易城到覃州的那段路,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其实在到覃州的前两天,他们身上早就没有吃食了,他们的水源就是覃州附近那些小水坑,穗岁曾一度无法下口,可到后来,口干舌燥,嘴唇全都干裂,人也要挺不住了,是谢时韫捏着她的下巴,强硬地灌了些进去。脏吗?当然脏,可是在活着面前,除了接受别无他法。如今的穗岁,在经历了那些后,变得更加坚韧。
这一路上也没有人烟,鸟啼虫鸣是穗岁听见最多的声音。晚上,谢时韫寻了处背风的位置,生了一团火。穗岁躺在大石上,枕着手臂看他被火光映照,明明灭灭的脸。
穗岁鼓了鼓腮,咬着唇问:“大师,您想过以后吗?”
“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