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交流(2 / 2)
孟知葡慢半拍:“……不用这么麻烦了。”
他却已经披上一件外套出门了。
孟知葡只好跟上,和他一起下到一楼。
为了怕打扰别人,两个人没开大灯,唯有脚边的小夜灯随着走动渐次亮起。他轻车熟路,到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一把挂面。
孟知葡探头探脑看了,提要求说:“要吃榨菜肉丝面。”
他看她一眼,像是要说些什么,孟知葡连忙对着他露出个谄媚的笑容,他就把鸡蛋放回去,重新拿了肉丝和榨菜出来。
孟知葡心满意足,又问:“有没有炸好的油辣子呀?上次来,李阿姨特意给我炸了,好香。”
邰鸣东到底忍无可忍:“出去等着。”
会做饭的是大爷,孟知葡乖乖出去,在餐桌前坐着。
邰鸣东手脚利落,不过一会儿,就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榨菜肉丝面,手里另端了一个小盅,里面是香喷喷的油辣子。
孟知葡看一眼就知道,这是他现炸出来的。
半夜这样折腾人家,她难得不好意思,溜须拍马说:“二哥好厉害,不光能文能武,连饭都做得这样好。”
他坐她对面,听她说话,听得舒心了,这才露出一个笑容:“也是难得听到你这么多的好听话。”
孟知葡笑嘻嘻道:“好听的话说了又不要钱。”
“可这碗面要钱。”
孟知葡就说:“记账记账,等月底,让我老公来还钱。”
邰鸣东本来在喝水,听到老公两个字,咳了一声,把水杯放开说:“你自己慢慢吃,吃完把碗放水槽里就行。”
孟知葡也觉得自己这句话说的不太好,好像占到了他的便宜。
气氛一时微妙,她小声说:“我也会刷碗。”
他听到了,唇角翘起来,淡淡说:“我记得你上次刷碗,摔碎了好几个,原来是你故意的?”
那都是她小学时候的事儿了。
老师布置干家务,她选了刷碗。那天他刚好也来了,为了他,冯姨多做了好几道菜,害得她也要多刷好几个盘子,他还在旁边嬉皮笑脸,一直打扰她,不是问她怎么挤这么多洗洁精,就是给她泄气说不然算了,明天拿热水刷一刷盘子,又是油汪汪的一盘菜。
孟知葡被他烦得要死,手下没准头,洗好的碗碟叮呤咣啷全摔在了地上。
碎瓷片裂了满地,倒像是一层雪密密皑皑,两个人都被吓了一跳,后面还是邰鸣东主动承认错误,说是他不小心给摔碎的。
前世今生、新仇旧恨,孟知葡怒道:“还不是你害我?那套餐具是我妈最喜欢的花色,摔得不成套又是绝版,我那段时间天天夹着尾巴做人,就怕被我妈想起来骂我!”
邰鸣东哈哈大笑,孟知葡说:“你小声点,别把妈吵醒了!”
他用手示意,给自己嘴巴拉上拉链,很愉快地走了。
等他走后,孟知葡自己把面吃完,却又不想上楼,怕他没睡着,两个人同床共枕会尴尬。
可过了一会儿,他却又下楼来,手里还提着笔记本电脑。孟知葡问:“你要出去?”
“去书房开个视频短会。”
“怎么大半夜开?”
他说:“美国那边的公司,有点突发情况。”
孟知葡哦了一声,他往书房走了两步,又回头跟她说:“吃完饭就早点上去睡,别在楼下晃了,冻感冒怎么办?”
孟知葡不满道:“谁乱晃了。”
他但笑不语,进了书房。
孟知葡上了楼,一时也睡不着,索性先去洗了个澡,出来时看邰鸣东的手机在亮,是有人打来了电话。
他一向有两个手机,私事公务分开,此时扔在这里的这支像是他私人那部。
孟知葡犹豫一下,把手机拿过来,扫了一眼,看到上面标注的姓名只有一个简单的“n”,明显是他认识的人。
这样半夜来电,一般是有急事。
孟知葡随手裹了件睡袍,下楼去给邰鸣东送手机。
到了书房门口,却没听到里面的声音,孟知葡轻轻把门推开,就看到邰鸣东戴着耳机,面前的桌上摆着笔记本电脑,却没有开会,只是在播放一部电影。
电影是黑白片,《魂断蓝桥》,费雯丽美得要命,一个回眸不知要谋杀多少菲林,画面是黑白的,可她一双眼灿若繁星,一颦一笑,十足迷人。
孟知葡在他身后站定,跟着他一起看。
屏幕上正好演到玛拉和罗依在雨中拥吻,这样幸福的时刻,孟知葡却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因为知道,往后的日子,再也没有这样的快乐了。
邰鸣东摘下耳机,问她:“你怎么来了?”
孟知葡将手机递给他:“有人给你打电话。”又有点不好意思,“看电影看得太入神,差点忘了。没耽误你的正事吧?”
邰鸣东看了一眼,看到署名,微微皱眉,漫不经心地将手机扣在桌上:“不是什么大事。”
孟知葡看他似乎心情不好,也没多说,转身要走。
可是实在好奇,握着门把手转过头问他:“你干嘛专门跑到书房看电影啊?”
书房内没有开灯,只有屏幕上黑白的影子照了出来,他的脸在分明的光中线条锋利,旋即却又懒洋洋地笑了。
“我怕我在房间,你没法安心睡觉。”
原来他看出来了。
孟知葡心中一时五味杂陈,又像是小时候作弊,被人赃并获。
到底只说:“我只是不习惯和人同床共枕。”
“我知道。”他说,“我也没骗你,我八点确实要开视频会议。”
现在离八点还有几个小时,孟知葡有点纠结,既想喊他上去睡一会儿,又怕他误会,左右为难间,脸皱成一团,被他看出来了,忍不住笑道:“上去吧,我觉浅,醒了就睡不着了。”
孟知葡说:“早知道不喊你替我做宵夜了。”
“是我自己醒的,心甘情愿替你做宵夜。”邰鸣东说,“出去时替我把门关好。”
孟知葡被他赶出来,却没有生气,反倒十分愧疚。
他面面俱到,方方面面替自己考虑好,自己却总不他当一回事儿——
或许也不是不把他当一回事儿,只是她下意识回避了同他有更多、更深层的交流,不是流于表面言语的交流,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