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避嫌(2 / 2)
“帐内点了安神香,”他顿了一下,“今夜,该我夜巡,但不会走远。”
我借着烛火略微能看到师父的身影,“若我出声,师父能听到吗?”
“能。”他身子未动半分,额间早已布满冷汗。
半梦半醒间,我轻声唤道:“师父。”
“嗯。”
他站在帐外,轻声应答,鲜红的鲜血滴落荒漠上,却浑然不觉,还是傅辞夜巡经过才发现,然后就有了军医端坐身前,替他包扎,其余几位将军伴于两侧,让众兵士以为几位将军围在一处玩牌,那时候,士兵心理压力太大,时常围坐在一起小赌片刻,不耽误守岗亦能缓解心情。
等伤口包扎完,几位将军都被陈瑾之派去镇压降兵去了,就剩了军医。
“将军。”军医刚抬眼就看到陈瑾之微张唇瓣:
“军医请说,但声音稍微小些。”
“在梧都时下官就告知过,醒来不能奔波劳累,连巡视都不行,还别说将军日夜兼程带兵回来,更何况,在王师将军不必夜巡,现在天冷夜凉的,将军这是为何?”
军医压低声音,再次道:“若放心不下姑娘,进去便是,将军是将军,谁能说你。”
“军医!”陈瑾之沉声呵道,“切勿再提。”
“下官多言了。”军医自知多错话了,颌首告退。
等帐内的人没在出声,已经是破晓时分,陈瑾之才抬脚离开,刚走到营门,王旗随后而至,“将军。”常深得知消息,连夜往回赶,现下才到。
“嗯。”陈瑾之点了点头,停下的步伐还未移动,身后的傅辞刚从降军处过来,“将军,降军数千,还按以前的来?”
每战的降军一般都会下放去做奴隶又或者脸上刻字收做已用,可这一次,明摆着边族将了北漠一刀,傅辞这几日乱了心,并不想轻饶了这些人,过来一问,本来觉着再不然就是发配去做劳役,累死在挖山掘道里。
只见他们这位战场与闲暇时截然不同的将军,目光轻瞥紧闭的王帐,声音淡然:“等南熹回了黎城,带他们去沙湖,全杀了吧。”
傅辞和常深皆是愣在原地,但还是点头应下:“是。”
一夜过后,我是在棉落的惊呼中睁眼的,刚开始只觉着头轻脚重,后来就迷迷糊糊的看不清是何地方,还是棉落见我醒来,俯身在侧:“姑娘不必担心,只是染了风寒,睡几日便会好,”说着,她让伴在里屋的半夏跟着军医出去熬药,剩个紫芙端着白瓷碗候着。
“这是将军府。”棉落见我努力想看看周围,却看不清的模样,带着哭腔说道,“姑娘,可想吃点东西,暖暖胃也是好的。”
我说不出话,只是轻摇着头,期间军医进来过几次,连许久未见的陈仟行也过来看了眼,“怎么突然就病了?”他的声音很轻,可能怕吵醒我。
“是染了风寒,再加之近半月的忧思和惊吓,所以才稍微病急了些,吃两日的药即可,不会要命。”军医这般开口。
到底是如何病的,也许只有我自己知道。
那夜,师父站于帐外,而我坐在帐内,拿着兵书,陪了他后半宿,想来应该是那时候凉风入体,病症才来得凶了些。
果然,只有军医的话可信些,用药两日,全然已经大愈,见我如此,棉落高高兴兴的送军医出去,还学着皇宫的那些贵嫔打赏,被军医沉声拒绝了,又灰溜溜的回来。
在我染风寒这几日,傅将来过,陈仟行也来过,就连徐将军、常将军都来了,却迟迟不见师父的身影。
待我问起,诸位将军众说纷纭,最后是陈仟行出声才让我默了声,见我不问了,他们这才离开。
“避嫌。”这句不经意的开口,让我记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