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六十九章止痛药(1 / 2)
林靳冉寻找着那家店铺,其实很好找,风里带着甜香,门口排着长龙,“应氏鸡蛋糕”古拙的牌匾下,新出炉的糕点热气蒸腾。忙碌的少年偶然一个抬眸,看到他,“要买鸡蛋糕吗?麻烦去后面排队哦!”
和摇橹船上同样的笑容。
林靳冉怔了怔,“不用,谢谢。”
他回望四周的建筑物,那个女孩的家就在这附近。这个认知让他的心跳瞬间快了起来。但是紧接着,他又有些茫然,好像终于冷静下来开始思考——
她家在这,然后呢?
那天他在南山等了一天,回来时下着雨,她冲破雨幕出现的瞬间,就像刺破阴霾的一束霓虹。于是,他有了片刻消弭痛苦的时光。
今天他从北京回来,自尊破碎,满腔愤懑,又要来寻找她,帮他止痛么?
不。
她不该是他的止痛药。
林靳冉自嘲的笑笑,转身往回走去。
巷陌交错,胡同纵横,他很快便迷失在复杂如迷宫的古老街巷中。林靳冉没有看地图,只是随意的走着,他难得有什么都不想的时候,看谁家围墙里探出的腊梅,看青石砖上的雕花,看阳光盛处那棵青松。
“哒哒。”安静的巷道多了第二个入侵者。
林靳冉没有回头,巷子再窄,两人并肩也能走过,不需要他特意让路。可是高跟鞋的声音就此停了下来,他预感到什么,转头看去——
纤细的腰肢和锋利的红唇率先映入视线,阳光斑驳,打在帽檐上,她莹白如玉的脸几乎成了透明。
这是林靳冉第二次看到盛装打扮的杜康,可他却在微微愣怔之后,和元旦晚会时一样,猝然移开了视线。
再也不敢看她。
……
命运的无常往往在于越不想发生的事,就越会发生。
比如她努力遮掩的她的家,现在就在离林靳冉两百米不到的地方。
杜康竭力表现得和往常一样,走近他,“出来散步吗?”赵砾明明和她说林靳冉去北京了,怎么,连夜就回来了?
“嗯。”林靳冉低低应了一声,“你做客回来?”
回来。
他用了“回”字。
……他知道了。
杜康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无力,笑了笑,就当默认。
“我不知道这里就是白水镇。”他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赵砾只说这里是十里街。”
是啊,这里就是白水镇,是你写信改了公交线路的地方。
他那么聪明,迟早会发现的。杜康轻轻点头,“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鸡蛋糕。”
杜康失笑,所以大概人力永远抵不过命运安排吧,想到这个,她竟前所未有的轻松起来,“走吧,去我家坐坐。”
开着地暖的屋子春意融融,杜康拿出一双新拖鞋放到林靳冉脚下,“我一个人住,你随便坐,喝点什么?”
“都可以。”林靳冉皱眉,“房子很漂亮,你家里人放心你单独住在这?”
杜康泡茶的手顿了顿,笑道:“谢谢,杨梅也一个人住啊,有什么不放心的。你看院子里,还有屋子后面,都有监控。”
林靳冉不说话了,走到落地窗前,仔细打量着院墙上的监控。
他高高的影子落在鱼骨拼的地板上,是杜康从未想过的景象,她一时竟看入了神。
“警报器有装吗?”他突然转过头来,阳光穿透他的发丝,似乎连眼角的痣都在熠熠发光。
“……有。”杜康匆忙垂下眼,“大门,院子里都有装。”
“嗯。”林靳冉清了清嗓子。
杜康深吸一口气,努力冷静下来,端着两杯热茶放到落地窗前的小茶几上。这里是她画画的区域,散落着各色马克笔和画稿,她硬着头皮整理了一番,却有些越收拾越乱的趋势……
一双修长干净的手伸了过来,接过她堆叠得乱七八糟的画稿,一张一张,有条不紊的归纳整齐。
“听说艺术家都不擅长保持整洁。”他偏头看着她,黑瞳里闪着促狭的光,“不找个阿姨来收拾屋子么?”
杜康抿唇,“陈景隅家有请阿姨,过年回老家去了。之前赵姨会经常过来帮我的。”
林靳冉低声笑了笑,那笑声仿佛带着磁,一路从杜康的耳朵钻到脑子里,让她头皮发麻。
两人在茶几前坐下,阳光毫不吝啬的洒下,气氛温暖祥和,唯有荒芜的院子,稍稍有些不搭调。
“打算在院子里种些什么?”
“花。”
“什么花?”
“还没想好。”杜康看着阳光房里的摇椅,“但应该会种一片白兰,就是学校画室后面花圃里的花。”
林靳冉点头,“很漂亮的花,香味很好闻。”
他还记得。
杜康心中一动,看向他。
他坐着的样子和以前很不一样,高中时,他总是喜欢靠在椅背上,腰背挺直,洒脱随性。而现在,椅子明明有靠背,他却没有倚靠,背脊依旧笔直,人却是微微前倾的,很像……杜康去谈生意时碰上的涵养很好的合作伙伴。
他在美国做什么?有继续上学吗?
还是,早早出来打拼了。
但不管他做什么,都会很厉害吧。
林靳冉喝了一口热茶,身边人的视线已经在他身上停留超过了十秒,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噙着浅浅的笑,像一片扰人清修的羽毛。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得打岔,“为什么不说你家就在这?”
杜康以为他不会问的,闻言愣了一下,急忙收回目光,“……我说过,不会打扰你的。”
林靳冉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他微微哂笑了一声,“你倒言出必行。”
气氛沉寂下来。
杜康抿了抿唇,试图补救,“你下午有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