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偷拿身份证(1 / 2)
但想来想去,安樱在青叶心里始终是一个符号。
她高还是矮,瘦还是胖,长发还是短发,家里连一张照片都没有,青叶想不出来,十几年来这些是虚空。
青叶的爱、恨、委屈也就是空荡荡的,对谁呢?对那个符号而已。
但她出现在眼前,青叶无法将她跟“母亲”两个字链接起来,她无法激动,也没有高兴。
对十几年从未谋面的人,她只觉得陌生,就跟大街上一拐弯,瞥了一眼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一样,萍水相逢而已。
招待所到了,青叶要付司机钱,被安桦有些粗鲁的一把挡了回去。
直到把青叶送进房间,她都在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话——把身份证给我,等着,我去登记,上二楼,把门卡放口袋里,把行李放桌子上,好像自己稍微松懈一点儿,青叶就会把她赶走。
青叶其实也不是刻意在抵触安桦,她只是觉得,没必要。
你我虽有血缘,但近乎陌生人,若不是误打误撞遇见了,我们原本可以继续毫无交集。你们不会来找我,我更不会来找你们。
一进房间,安桦就说:“青叶,你坐下,我要跟你说两句。”
青叶依言坐了,“你说吧。”
“我就想说,你妈妈很后悔当年的选择,她一直想弥补,又怕打扰你现在的生活。”安桦先前那种强硬的语气不见了,变成了小心翼翼。
青叶冷冷的,“后悔当年的选择?她当年的选择是什么?”
“她被分配到乡下教书,没办法边教书边照顾你,她也穷怕了,不敢丢了这份工作。当然,我并不是要你理解接受她这种做法,坦白说,我有时候也觉得她对工作过于执着,但她就是这样事业型的人。”安桦在青叶对面的床沿上坐了,坦然看着她的眼睛。
“所以她当年的选择就是丢下我,让自己事业有成?”青叶的脸上又有了嘲讽。
安桦就停住了,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可以恨她,她年轻时候确实是个又傻又不负责的妈妈。她前几年就知道自己错了,你……”
青叶忽然截住了安桦的话:“我并不恨她,但也不再需要一个妈妈,各走各的路就很好。”
安桦愣了片刻,忽然笑起来,有些感慨的说:“果然,你还是随了你妈,拿得起放得下,就凭你这些话,我喜欢你!”
安桦不顾青叶的躲避,弯腰狠狠拥抱她,拎包走人,临出门还回头一笑,亲昵的说:“睡个好觉。”
青叶睡不着,眼前浮现那张路灯下那张跟自己很像很像的脸,闭上眼,依旧在脑海里盘旋。
她好像还笑了一下,这笑和祝大妈、素美她们完全不一样。
她们的笑是热的,是从心底浮出来的。
她的笑是凉的,像湖面上的一个最微小水圈儿,刚显出来,就消失了。好像湖水下面没有什么力量让这小水圈儿多扩散一会儿。
这个人就像挂历上那些人,没有温度,更没有婆婆那样鲜活的温暖。
那边安桦急吼吼地回到姐姐安樱家里。
她把青叶的身份证递给安樱,“我故意拿的,明天你去把这个还给青叶,趁机再见见她。”
安樱抱个着胳膊站在那儿,皱眉说:“不要跟孩子耍这种花招,万一她急用呢?”
“你看,你这个人就是太理智,就不能任性一回?诚心诚意的去给女儿说个对不起?”安桦让自己倒在沙发上,靠在靠背上眯着眼看安樱,“青叶长相随你,而且爱恨分明、态度坚决,也随你了。”
“你是说青叶恨我吧?”安樱抓住了安桦的“爱恨分明”,她笑着,“谁能不恨呢?这么自私。”
“那时候也是没办法,爸没了,你还得负担我的学费。”安桦缩进了沙发里,神色黯淡,“我那时候真傻,还吵着闹着要继续上初中,我应该跟你下乡,帮你照顾青叶,你上班,熬过那几年,一切不就好了?”
“你也不用替我开脱,我要好好当老师,还想当校长,当给那些诬陷我的人看看,尤其是戴爱国。”安樱靠在门框上,像是又回到了那段一团乱遭的岁月,声音涩涩的,“就是没想过我这么一走,青叶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不用说就不好过,看戴爱国和她妈的德性就知道了,”安桦捻着自己的发梢,低头说,“一个凶神恶煞,一个六神无主。你给了他们钱,也没耽误他们着急忙慌把青叶嫁出去。”
安樱抬手抹了抹脸,“我嫁给戴爱国是为了拿彩礼,他把青叶嫁出去也是为了彩礼,这叫母债女还吗?”
安桦立马皱眉叫了起来,“那怎么一样?你是为了给爸治病,他是为了啥?为了再婚!或者纯粹就是个借口,骗点钱花而已。这么看青叶早点结婚也好,跟这两个人在一起,指不定怎么受欺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