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1 / 2)
山洞中平整与崎岖交错,但机关已被拆除,且傅瑶君看似单薄却非弱柳扶风之辈,因此很快就按照涂全所说,找到了石室所在。
此处贼人早被陆续押解出去了,有十几个官军守着,石室之内又有五六名衙门书吏,正勘察、整理证据。
看见傅瑶君过来,守卫的官军立刻警惕起来,喝问:“什么人?”
傅瑶君立刻亮出了铁甲卫腰牌,大方道:“小女奉了孟将军的命令,来找一份极重要的证据。”
腰牌是史小石摸了外面那名铁甲卫的。
官军是叶书白特意从临近州府调来的守军,与备州无关,因此态度很是冷硬,见人先疑三分,不过见了牌子立刻改了态度,赔笑道:“是,大人自便。”
傅瑶君微微颔首,迈步走进石室,环顾其中布置。
她是经叶书白提醒,才记起传鹊山中有上古大墓,那些人选择此处,正是因为直接借墓室做事,方便直接。
不过傅瑶君本就不好山水,且傅家不做那明器、古董之类的生意,因此她只对鹊山上的名产如数家珍,自想不到那些。
石室就是古墓的一部分,不大但四方四正的,绕墙一周的架子上,放的均是各色兵器模子与各种图纸,刀枪剑戟有,暗器火·器也有,甚至连攻城火·炮、海船兵舰都有。
满当当地塞满了石室,人的人多了,转身都觉困难。
正清点物品的书吏是备州其他县里调来的,哪怕是皓首白须的人也是头回遇这等大案,多有忐忑,此刻忽见傅家那位有名的大小姐进来,都颇意外,但也不敢问什么。
乌桐县出了这样大的案子,知州薛大人最少也要落个监察不严、玩忽职守的罪名,各县也定会被翻查,而他们这些人世代居此的胥吏,往日里虽安稳,但遇上这类事情定要吃挂落,反害了全家。
既然傅大小姐能为铁甲卫所用,他们自然不敢质疑,只都向着傅瑶君拱拱手,各自忙碌。
傅瑶君也颔首回礼,径直走到了火器架子之前,正登录证物的书吏忙让开。
架子上图纸有新有旧,傅瑶君只扫一眼便知道这些东西来历不凡——其中很多图纸上,盖着可是内造衙门的大印呢。
她一边感慨,一边翻寻自己需要的东西。好在怀王不是爱掉书袋的人,他虽然不过是听过他国商人说起新式火器的使用,但给她解释火石的时候平实又简练,傅瑶君也是聪明之辈,理解了那极新式火·器与大昭现有火·器的不同,找起来就快很多。
只不过翻找的时候,想着自己如今站着的地方是不知昔日何人坟冢,而自己又是那死而复生之人,傅瑶君心中又起了感慨。
能开山为墓的,必然地位超凡,大概也想不到千百年后,自己的坟冢被人用作此途吧。
顾斯年总有办法,让活人死人都不得安宁。
心中思绪万千,她手上却不慢,不多时就找到了那两样火器图纸,其中一张图纸的一角,还有干涸的血迹。
只不知会是谁的。
隔着两世,第一次看见父母为之而亡的图纸,傅瑶君悲喜交加,泪水上涌,好在那断簪在前,她的心绪再没有之前强烈,四肢也没觉得僵硬。
她愣了几息,将泪水忍了回去后,便将图纸卷起,迈步往外走。
门外的军士见她很快就出来了,忙道:“大人寻到了?”
傅瑶君刚要说话,忽得就听见山洞深处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脚下的地都震动了起来。
傅瑶君一愣,那官军却扶着石壁站好,口中还在说:“大人别怕,想必是洞内有贼子负隅顽抗,但一定逃不脱……”
还没等他说完,傅瑶君一跺脚,对着石室内外的人道:“还不快跑?”
有那算无遗策的执棋人在,顾斯年既然决定要让叶书白同鹊山陪葬,就定能做到让山洞塌陷。
但愿史小石那边来得及!
她是假托铁甲卫的名义进来的,又带头就跑,其他人见状也慌了,糊里糊涂地撒开脚步,跟着傅瑶君往外逃……
一声闷响,非但惊了洞中之人,外面的人更觉地动,还有人站立不稳,干脆被摇翻在地。
铁甲卫都是专司皇城护卫之辈,素日训练有素,在地动的瞬间,便知不好。
山怕是要塌了!
机关不是已经都被拆除了吗?怎么还会有爆炸?
怀王还在里面!
最靠近洞口的几个铁甲卫、怀王府府兵,立刻按刀剑就要往里冲。
只还没等他们冲进去,就有道影子如鬼魅般自洞内蹿出,速度快、力量足,硬生生将他们通通撞开,冲到了距离洞口四五丈远的地方。
众人心惊,定睛看时才发现是方才跟着孟十三进洞的那位半死不活、又黑又瘦的年轻人,而他的背上还背着一个人。
正是怀王。
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孟十三、武威等许多人也灰头土脸地跑了出来,武威最先冲到叶书白面前,关切道:“王爷,可还好?”
叶书白从史小石的背上下来,他头上的冠已经被撞歪了,脸上、衣服上都沾了血迹,不过并非他的,而是那个四象司叛逆的血。
如今他身上最重的伤,是为“救”傅瑶君时伤到的脚踝,早已经肿起来了,触地就疼。
不过怀王最能忍耐,此刻面色如常,只扶了下头上的冠子,对史小石道:“多谢壮士救命之恩。”
他知道他会来,必然是傅瑶君从涂全口中套出了什么,所以才派他来救自己。
叶书白只是有些意外,他有怀疑四象司中的人,也怀抱死至进洞,为的就是给他们动手的机会,揭开四象司有人叛逆的真相。